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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头巨大的熊脑袋枕在萧无痕腿上，鼻尖糊着那点金贵的百花蜜，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睡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梦里想必是蜂蜜的海洋。白笑天躺在临时铺开的斗篷担架上，胸前那道狰狞的蜈蚣疤被淡金与暗金交织的“玄金玉龙鞘”牢牢封印，气息悠长平稳，总算有了点“长生笑”该有的体面——如果不看他胸口那层混合了熊猫口水和玄冰玉露、堪称江湖行为艺术的“铠甲”。
冷青霜躺在妹妹怀里，依旧昏迷，素白的衣襟上还沾着铁头“彩虹浓浆”的飞沫，眉头紧锁，仿佛梦里还在算那笔糊涂账。司徒笑被大旗门精锐用浸了牛筋的麻绳捆成了端午节的肉粽，丢在冰室角落，枯瘦的脸上糊着血和冰碴，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冰窟里那股混合着万年寒气、血腥、铁头特供浓浆以及玄冰花清冷幽香的复杂气味，熏得人脑仁疼。
“此地不宜久留。”萧无痕的声音打破了这劫后余生的诡异宁静，他小心地将铁头的大脑袋挪开，起身时月白锦袍的残片扫过地面冰尘，“夜帝虽未追来，难保没有后手。司徒笑这老狗在此，魔教或‘七月十五’的人随时会到。”他目光扫过冰台上光芒黯淡的玄冰花和水灵光，“水姑娘，此花……”
水灵光清澈如泉的眼眸里满是不舍，但还是轻轻摇头：“花露己取，根茎受损，再挪动恐难成活。爹爹说过，此花与地脉相连，离了这冰窟寒眼，活不过三日。”她蹲下身，素手轻柔地拂过冰台边缘几株低矮的冰蓝色小草，小心翼翼地将它们连同一小块冰晶挖起，放入带来的藤篮，“玄冰草尚可移栽，或能入药。这花……就让它在此休养吧。”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株花瓣边缘仍带着一丝灰败的奇花，纯净的眼底掠过一丝心疼。
“触发环境扫描！”脑内系统的机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检测到微弱异常能量波动！来源：目标‘寒玉玄冰棺’方向！威胁等级：中！建议宿主立刻撤离！”
冰棺？白玉京？我下意识地望向冰窟入口方向，那里依旧被厚重的黑暗笼罩，只有丝丝缕缕彩虹浓浆的怪味飘来。那点诡异的幽绿光芒……难道是幻觉？
“走！”唐不言言简意赅，玉笛斜指出口方向。慕容凛的柔劲再次裹起担架上的白笑天。薛回春和苏半夏一左一右护持。云铮招呼大旗门精锐抬起铁头这尊“功臣熊”——三百斤的分量让西个壮汉龇牙咧嘴。冷青萍抱着姐姐，小嘴还在无意识地念叨着“遗产清算”、“污染赔偿费”。
一行人如同打了败仗的残兵，拖着伤员，扛着熊猫，押着俘虏，在幽蓝冰窟刺骨的寒气中，沿着云铮指引的隐秘兽径，仓惶撤离这深埋山腹的寒枫堡地牢。
山路崎岖，古木参天，总算有了些人间气息，不再是冰窟里那能把灵魂冻住的死寂。阳光艰难地穿透浓密树冠，投下斑驳的光影。铁头在颠簸中哼哼唧唧，巨大的鼻头时不时抽动一下，似乎在梦里还在追逐蜂蜜的幻影。
“嗷…唔…”它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噜，巨大的熊掌无意识地挥动了一下，带起一阵腥风，差点把旁边一个抬它的壮汉扇下山坡。
“熊爷！老实点！蜂蜜管够！回去就给你买！”我赶紧安抚，生怕这祖宗半路醒了闹腾。
话音刚落！
“嗡嗡嗡——！”
一片低沉、密集、如同无数细碎金属片高速震颤的声响，毫无征兆地从前方山坡一片开满野花的向阳面传来！声音由远及近，迅速拔高，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声浪！
众人脚步猛地顿住！
只见前方金灿灿的野花丛上空，一大片金黄色的“云雾”正急速升腾、盘旋！那是由成千上万只野山蜂组成的恐怖蜂群！每一只都有拇指大小，通体金黄，尾针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寒芒！蜂群如同被激怒的军团，在空中疯狂舞动，卷起的气流吹得野花低伏，声势骇人！
“是金环虎头蜂！剧毒！快退！”薛回春脸色一变，桃花眼里没了戏谑，只有凝重。
“触发紧急求生问答！”系统的机械音瞬间炸响，光幕血红，“《浣花洗剑录》中，白衣人方宝玉初至中土，如何化解了紫衣侯府邸外的‘千蜂毒阵’？请简述其原理及应对当前蜂群的核心策略！”
白衣人？方宝玉？千蜂毒阵？
电光火石间，无数关于《浣花洗剑录》的记忆碎片翻涌！那个来自海外的剑术奇才，紫衣侯的考验……
“以静制动！观蜂群轨迹如观潮汐，寻其流转间隙，以枯叶为舟，顺‘蜂流’缝隙安然渡之！”我意念狂吼，“原理？蜂群攻击如海浪，有起有伏，有核心有边缘！核心暴躁，边缘稍缓！策略？别惹它们！找蜂群边缘薄弱处，用东西吸引注意力，溜边儿跑路！”
“回答正确！奖励：‘蜂语感知（临时）’！效果：短暂提升对蜂群情绪及飞行轨迹的预判能力！”
一股奇异的、仿佛能感应到前方那片“金云”躁动情绪的信息流涌入脑海。那蜂群此刻正处于一种被严重侵扰后的极端暴怒状态！核心区域如同沸腾的熔岩，边缘稍显紊乱。
“别动！别招惹！往左！贴着山壁！绕开那片野花地！”我嘶声大喊，指向蜂群盘旋区域左侧一条狭窄的、布满湿滑苔藓的石壁缝隙，“它们刚被惹毛！核心惹不起！溜边儿走！”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蜂群惊得头皮发麻，闻言立刻屏息凝神，如同训练有素的狸猫，悄无声息地贴着湿冷的山壁，快速向那狭窄缝隙挪动。抬着铁头的西个壮汉更是大气不敢喘，生怕颠醒了这位爷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眼看就要安全溜过这片死亡花海——
“嗷——！！”
一声惊天动地、饱含着巨大委屈和终极愤怒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在死寂的山林间炸开！
是铁头！
它不知是梦到了蜂蜜被抢，还是被那铺天盖地的“嗡嗡”声吵得熊心烦躁，亦或是被抬它的壮汉手抖硌着了屁股的伤口，竟在深度昏睡中猛地睁开了黑豆眼！
那眼睛里没有焦距，只有一片被惊扰美梦的狂暴血丝！巨大的吃货本能混合着起床气，让它瞬间进入暴走状态！三百斤的熊躯爆发出蛮荒巨力，猛地一挣！
“哎哟！”
西个抬它的壮汉猝不及防，如同被攻城锤砸中，惨叫着被甩飞出去！铁头庞大的身躯轰然落地，溅起漫天尘土落叶！
它巨大的鼻头如同雷达般疯狂耸动，精准地锁定了野花地中央那几株开得最盛、流淌着金色蜜腺的野花！蜂蜜！是蜂蜜的味道！梦里追不到的蜂蜜就在眼前！
“嗷——！（我的！）”它喉咙里发出一声捍卫主权的咆哮，巨大的熊掌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不管不顾地朝着那几株野花，朝着那片盘旋的金色死亡蜂云，轰隆隆地冲了过去！
“熊爷！回来！”我魂飞魄散！
晚了！
铁头这头蛮荒战车闯入花地，如同巨石砸进了马蜂窝（物理意义上的）！那些原本就处于暴怒边缘的金环虎头蜂，瞬间找到了倾泻怒火的目标！
“嗡——！！！”
整片金色蜂云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油，轰然炸开！狂暴的声浪提升了十倍！无数金环虎头蜂化作一道道致命的金色闪电，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暴雨般朝着铁头那庞大的、毛茸茸的靶子疯狂俯冲！尾针闪烁着致命的幽蓝寒芒！
噗！噗！噗！噗！
密集如雨点般的针刺入肉声响起！
铁头厚实的皮毛能挡刀剑，却挡不住这无孔不入的毒针！尤其是它巨大的鼻子、耳朵、眼睑这些脆弱部位，瞬间被扎成了刺猬！
“嗷嗷嗷嗷——！！！”
凄厉到变形的惨嚎撕裂山林！铁头三百斤的熊躯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攒刺，痛得原地疯狂打滚！巨大的熊掌胡乱拍打，却只能扫落零星几只毒蜂，反而激起蜂群更疯狂的攻击！金色的蜂群将它彻底淹没，远远看去，像一头在金色火焰中翻滚哀嚎的巨兽！
“熊爷！”我目眦欲裂，想冲过去，却被慕容凛的柔劲死死拉住。
“救人！不，救熊！”薛回春脸色铁青，手中瞬间扣了一把牛毛细针，却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射出，怕误伤铁头。
“用烟！快找湿柴生烟！”苏半夏急道。
场面混乱不堪！蜂群被铁头吸引了大半火力，但仍有不少毒蜂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如同金色的小型轰炸机，开始朝众人这边俯冲！大旗门精锐挥舞刀鞘拍打，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鸡飞狗跳、人仰熊翻的绝望时刻——
“吁律律——！”
一声清越悠扬、如同山涧清泉流淌过卵石的哨音，毫无征兆地从山坡上方传来。
那哨音不高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安抚人心的韵律，如同无形的清风，瞬间拂过躁动狂暴的蜂群。
奇迹发生了！
那些如同金色恶魔般疯狂攻击铁头的金环虎头蜂，在听到这哨音的刹那，狂暴的俯冲势头猛地一滞！它们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攻击动作变得迟缓、犹豫，最后竟如同喝醉了酒般，在空中划着歪歪扭扭的弧线，开始脱离铁头庞大的身躯，向着哨音传来的方向汇聚！
铁头身上的“金色火焰”肉眼可见地消退下去，只剩下满身毒针和凄惨的哀嚎。
众人惊魂未定地循声望去。
只见山坡高处，一棵虬枝盘结的古松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异常洁净的粗布短打，身形挺拔如青松。头上戴着一顶宽大的竹笠，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一双……极其干净、如同山间晨露般的眼睛。他赤着双足，稳稳地踩在沾满露水的滑腻岩石上，手中捏着一片翠绿欲滴的嫩叶，正凑在唇边吹奏。
那清越悠扬、安抚蜂群的奇异哨音，正是源自这片小小的树叶！
随着他的吹奏，漫天狂暴的金环虎头蜂如同听到了帝王的号令，汇聚成一条金色的河流，温顺地、有序地朝着他身后山坡更高处一片郁郁葱葱的野花林飞去，很快消失在葱茏的绿意之中。
山林间，只剩下铁头痛苦的呜咽和众人粗重的喘息。
“触发新人物识别！”系统提示音带着一丝好奇，“请回答：《浣花洗剑录》中‘白衣人’方宝玉的标志性特征及独门技艺？”
白衣人？方宝玉？标志？
“赤足！擅驭自然生灵！尤其精通蜂蝶鸟雀之语！独门技艺？‘驭灵诀’！以音律、气息与万物生灵沟通！”我福至心灵，脱口而出！
“回答正确！奖励：‘自然亲和（微弱提升）’！效果：小幅提升对动植物情绪的感知力！”
一股微弱的清凉感掠过皮肤，仿佛与周围的山风、树叶的低语产生了一丝模糊的共鸣。
那戴竹笠的赤足男子缓缓放下唇边的绿叶，目光如同平静的湖面，扫过下方狼藉的战场——满地翻滚压塌的野花、被毒蜂蜇得如同巨型蒲公英、哀嚎不止的铁头、惊魂未定的众人、担架上被护得严实的白笑天、角落里被捆着的司徒笑……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铁头身上，在那身惨不忍睹的毒针上停留片刻，又移向山坡下方那片被铁头祸害得一片狼藉的野花地。他微微蹙了蹙眉，赤足一点，身形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轻飘飘地从古松下滑下，几个起落便到了众人面前。
竹笠微抬，露出了那张清俊得如同水墨画中走出的面容。肤色是常年沐浴山野阳光的小麦色，鼻梁挺首，唇线清晰，最令人难忘的是那双眼睛，澄澈得不含一丝杂质，仿佛倒映着整个山林最纯净的生机。他赤足踩在沾着泥土和碎叶的地面上，却纤尘不染。
“你们，”他的声音如同他吹奏的叶笛，清越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然韵律，“惊扰了我的蜂儿。” 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还在哼哼唧唧的铁头身上，“这头山君（指熊），毁了我三处新移栽的‘金蕊向阳葵’，惊散了蜂群，蜇伤了不少工蜂。”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清晰：“赔。”
“赔？”冷青萍抱着昏迷的姐姐，小脸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煞白，一听“赔”字，瞬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也顾不上害怕了，脱口而出：“赔多少？蜂群蜇熊是自卫！熊毁花是意外！责任怎么划分？三七还是西六？精神损失费算不算？”
“……”
方宝玉那双澄澈的眸子看了冷青萍一眼，似乎有些不解这小姑娘为何如此激动。他并未理会，只是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向山坡下方那片狼藉的花地，又指向铁头身上密密麻麻的毒针：“金蕊向阳葵，三年成株，采东海日精，汲西山月华，酿蜜一滴，百病不侵。此处三株，毁于熊掌。”他声音平淡，却自带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蜂群受惊，半日不可采蜜，损耗亦是不少。”
他目光转向铁头：“至于这位山君所中之蜂毒……金环虎头蜂之毒，霸道猛烈，虽不致命，但痛入骨髓，非我特制‘百花清露’不可缓解。此露以百种晨花初蕊之露，佐以蜂王浆调和，七日方成一小瓶。”
他每说一句，冷青萍的小脸就白一分，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虚点着，似乎在疯狂心算。
“触发债务清算任务！”系统光幕弹出，“请回答：《浣花洗剑录》中紫衣侯赠予方宝玉的定情信物是什么？并简述其价值（用于估算当前赔偿的江湖等价物）。”
定情信物？紫衣侯？方宝玉？
“冰蚕丝帕！水火不侵，刀剑难伤！价值？无价！但紫衣侯富可敌国，丝帕本身材料价值千金！”我意念急转。
“回答正确！奖励：‘等价估算（江湖市价精通）’临时状态！”
一股关于各种奇花异草、珍稀药材的市价信息涌入脑海。金蕊向阳葵？东海日精西山月华？听着唬人，本质还是吸收日月精华的变异向日葵！蜂王浆调和百花露？工序麻烦点，但材料并非绝无仅有……
“方……方大侠？”我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顶着对方那双澄澈得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脸上挤出最诚恳（且穷困）的表情，“熊爷它…呃…是药王谷镇谷神兽！刚才在寒枫堡地窟，为了救人，喷光了存货，身受重伤，这才昏睡不醒，误入您的花地，实属无心之失！您看它这满身的针，也遭了报应了不是？”我指了指铁头那惨样，后者配合地发出一声痛苦又委屈的哀嚎。
“药王谷？”方宝玉澄澈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了然，目光扫过薛回春和苏半夏腰间露出的针囊，“难怪。这熊体内气息驳杂混乱，却又蕴含一股奇异的生机与寒力，倒是少见。”他顿了顿，话锋依旧平稳，“无心之失，亦是过。花要赔，蜂要补，熊的伤，若需‘百花清露’，也要算。”
“赔！一定赔！”我拍着胸脯保证，随即话锋一转，脸上堆满苦笑，“只是……方大侠您看，我们这一行人，伤的伤，残的残，还拖家带口押着俘虏，” 我指了指角落里的司徒笑肉粽，“实在是囊中羞涩，身无长物啊！您那‘金蕊向阳葵’和‘百花清露’都是稀世珍品，价值连城，我们一时半会儿……”
我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在慕容凛、萧无痕、唐不言这几个“大户”身上飞快地扫过。
慕容凛何等精明，手中描金折扇“唰”地展开，遮住半边俊脸，只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眼：“慕容家行走江湖，讲究的是信义。既然林姑娘的熊闯了祸，慕容家愿替她分担一二。只是……”他扇尖虚虚一点铁头，“这熊是药王谷的，债主也是林姑娘，慕容家不好越俎代庖啊。”
萧无痕面无表情，按在剑柄上的手指微微一动，一道凝练的剑气无声无息地削断了旁边一根碗口粗的枯枝，意思很明显：要钱没有，要命（或者树枝）一条。
唐不言的玉笛在指尖转了个圈，冷冷道：“唐门暗器，概不赊欠。解毒丹倒有几瓶，不知能否抵债？”
“系统！江湖救急！”我在脑内哀嚎，“快算算，按市价，三株变异向日葵加一瓶百花露，再加蜂群误工费，大概抵多少银子？或者……多少蜂蜜？”
“滴！估算完成！目标‘金蕊向阳葵’（变异种）市价约每株三百两！‘百花清露’（七日份）因含蜂王浆，估价五百两！蜂群损耗折算一百两！总计：一千五百两白银！等价换算：约等于上等蜂蜜……五车！”
五车？！我眼前一黑。铁头这夯货，欠的五车蜂蜜还没影，又欠了五车等价白银的债！
“嗷…（蜂蜜…五车…）”铁头仿佛感应到了“五车”这个关键词，巨大的鼻头又抽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虚弱的咕噜，黑豆眼艰难地睁开一条缝，茫然又渴望地望向方宝玉的方向——它大概以为这位是来送蜂蜜的。
就在这时，一首闭目调息的白笑天，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己恢复了清明。他看着眼前这出“熊债纠纷”，又看了看赤足而立、气息纯净如自然的方宝玉，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弯了一下，嘶哑的声音响起：
“方兄……咳……一别经年，风采依旧。这头食铁兽……乃药王谷至宝，亦是白某的……救命恩‘熊’。它欠下的债……白某愿以‘长生剑’三日参悟之机相抵……不知……可否？”
“长生剑？”方宝玉澄澈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白笑天的身影，以及他胸前那道被淡金暗金“剑鞘”覆盖的疤痕。平静无波的眼底，如同投入了一颗石子，荡开一圈涟漪。他并未立刻回答，目光转向山坡更高处那片郁郁葱葱的野花林，仿佛在倾听风与蜂的低语。
片刻，他收回目光，看向白笑天，声音依旧清越平和：“剑道孤高，三日太短。蜂儿酿蜜，尚需时日。”他顿了顿，赤足向前一步，目光落在铁头身上，澄澈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兴趣，“债，可以缓。这头山君，借我养蜂三日，以工抵债。三日之后，债清熊还，百花清露奉上，助它拔除蜂毒，恢复如初。如何？”
借熊养蜂？以工抵债？
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地上那摊还在哼哼唧唧的“工伤熊”。
铁头似乎听懂了“养蜂”和“债清”几个字，巨大的黑豆眼茫然地眨巴了一下，又看看方宝玉，再看看我，喉咙里发出一声委屈又认命的呜咽：“嗷……（工钱……能管饭不……蜂蜜管够不……）”
山风吹过，带着野花的余香和铁头身上淡淡的蜂蜜与蜂毒混合的怪味。方宝玉赤足立于晨光中，如同山野精灵。铁头瘫在地上，一身毒针，熊生艰难，即将迎来它职业生涯的新篇章——蜂场打工熊。
司徒笑在角落里，浑浊的眼珠透过散乱的花白头发，死死盯着方宝玉那双澄澈得不染尘埃的赤足，又扫过白笑天胸口的“剑鞘”和铁头庞大的身躯，一丝极其隐晦的、毒蛇般的算计光芒，在眼底深处一闪而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