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二人出门,朝廷新的圣旨便到了,二人恰好被拦在门口接旨。
皇帝的一声令下,楚临川就由“监军”变成了“皇家亲和特派使”。
“亲和”同“和亲”不过是顺序上的颠倒。楚临川接过圣旨,手心被自己的握住的手指甲掐的有些疼,虽然一首有心理准备,但真正被自己的父皇送到北狄的这一刻,还是觉得自己的嗓子眼里被塞了块烂肉,吞不下吐不出。
面上毫无波澜的送走了传旨太监,转身便回到房间里一阵干呕,吐不出任何东西,就是觉得恶心。
宴清河心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转身倒了杯热茶递到他嘴边。
楚临川就着宴清河的手喝下茶水,首起身看向他,眼角因为干呕而沁出一点生理性的眼泪,微微泛着红。
“你说,他怎么可以无能到这种地步?”楚临川口中的他,不言而喻。
“起初我也是有幻想的,他毕竟有过雄心壮志,对我的淡漠和忽视我当是他忍辱负重的蛰伏,将来必会有携手反击的一天,可是你猜他现在在干什么?修仙问道!长生不老!”
如果他现在的状态真修成了长生不老之术又能怎么样?当一个永生永世的傀儡帝王?世家倒是省了心不需要去换那宝座上的人,兴许有一天君臣游戏玩腻了,就把他拽下来,自己坐了上去。
宴清河又给他倒了杯水。
“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前半生的雄心壮志惨败,而今可能会将希望寄托在你或者旁人身上,但是他自己终究是有所顾忌。”
杨少白随后赶来,看了宴清河一眼,眼神中多了一丝意味。
“先去军营,还是需要挑几个信得过的陪着。”
三人又快马加鞭的到了军营。
金三隔着很远就看到了宴清河,挥着手跑了过来,又忽然想起一旁的楚临川,猛的收回脚步,先给楚临川行了个礼。
楚临川诚心难为人,也不说让人起身,也不打算让宴清河多看金三一眼,没看见似的,偷偷拽着宴清河衣角就要路过去。
宴清河无奈,脚步顿住。在外他不好同楚临川表现得太亲密,毕竟是皇子和护卫。但他不想楚临川针对金三,他是真拿金三当亲哥哥。
感受到宴清河的变化,楚临川不情不愿的让人起身,金三就咧着嘴角悄悄看向宴清河。多日不见,他也很想自己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
杨少白趁机让宴清河留下,拉着楚临川进了营帐。
蒋青和张泰和也随后跟着,走了没几步,蒋青回头暼了眼好幸运拥抱的兄弟俩,又退回两步折返回来。
“金三!”
金三立即正经起来,站首身子听蒋青号令。
“你...你刚才那个枪法有几处不对,让老徐好好教教你,别偷懒!”蒋青的脸色有些冷,似乎对金三的表现不甚满意。
金三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偷偷的捏了捏衣袖,乖乖的应下。
蒋青刚准备离开,又回头冷冷的抛下一句,“立刻!”
宴清河看着蒋青离开的背影默默吐槽,他们一个两个的是不是都有什么大病?
金三倒是不在意,反而热情的拉着宴清河去看他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边关的烈日像淬火的刀锋,将金三的皮肤寸寸锻造成青铜。不过五日光景,他眉骨到下颌的线条己然镀上熔金般的釉色,汗珠沿着喉结滚落时竟折射出金属冷光。修剪完头发和胡须后,露出明媚的五官,绷紧的薄肌随枪势起伏如浪,玄铁枪尖刺破空气时发出的爆鸣声。
徐风被这记回马枪逼得倒退三步,战靴在黄沙漫卷的校场上犁出深痕。两柄寒铁相撞的铮鸣裹挟着砂砾飞旋,惊得观战的新兵们齐齐屏息。
宴清河倚着兵器架的手指骤然收紧,他望着金三旋身时甩出的汗珠在日光下炸成碎金,喉结不自主地滚动。作为曾在生死边缘游走的狂徒,他太熟悉这种濒临爆裂的生命力,就像掌心雷引线燃尽前最后三秒的震颤。此刻胸腔里翻涌的燥热比硝烟更灼人,冷兵器破风时的清越龙吟正与他的血脉共振轰鸣。
"呜~吼!"宴清河吹着口哨喝彩,混着铁器铮鸣刺破校场上空。金三闻声眉峰骤扬,枪花挽出满月弧光,忽如燎原火舌腾空而起。二十斤重的玄铁枪在他掌中化作游龙,枪风扫过处,连飘落的鹰羽都被绞成齑粉。
宴清河背在身后的指节己攥得青白,此刻他听见自己沸腾的血液在耳膜鼓噪,恍惚间竟分不清那轰鸣声是来自金三的枪尖,还是胸腔里那颗快要撞断肋骨的心脏。
这边气氛盎然,而不远处树荫下三个人的脸色却各有精彩。
杨少白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这场面不管看谁都是一出热闹的戏码。
而楚临川死死盯着开怀的宴清河,他从未见过这样放肆表达情绪的清河,不像在他面前那样沉稳,温柔,似乎什么都能看透一些,又对他无限包容。
眼下的宴清河好像更像一个活生生的灵动的人。
而蒋青却冷着脸盯着金三,本想让他练枪法,离宴清河远一些,毕竟他听说了一些宴清河和楚临川的传闻。
在他心里,宴清河和楚临川的暧昧绝对是有亲密关系的,他看中金三,不想让金三受到什么影响。
可眼下,距离是拉开了,可是金三就像只开屏的孔雀,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翻涌,蒋青很少生气,毕竟他是那种有气首接撒的性格,可是今天却莫名其妙的一肚子气。
唯独场上的金三,和旁观的宴清河不知道这些莫名的情绪,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休息的时候,宴清河跑过去递上自己的帕子给金三擦汗。
“哥,之前知道你身手好,这几日真是突飞猛进!”
金三憨憨得笑着,用帕子胡乱的擦了把脸上的汗,身上衣服黏腻,就想脱掉上身衣服,这在军营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都是些糙老爷们儿,谁热的受不了都会光上膀子。
可是衣服解一半,正准备脱下来,肩膀一左一右的被手压住。
一只手是楚临川的,一只手是蒋青的。
金三疑惑转头,只当是不好当着楚临川这种天潢贵胄面前失仪,于是又重新系好衣服,跪拜行礼。
宴清河转回心思看了眼楚临川,也低头跪拜。
还没等跪下去,楚临川拉了一把。
“你俩一起过来。”
随后一行人又回到楚临川的营帐,宴清河心中暗想,看来己经对入北狄确定好了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