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天生就是种地圣体。
宴清河就是。
起初,金三并不对这块地抱有什么希望。尤其是看着宴清河瘦小的肩膀扛着锄头,站在地头上时,他觉得这地不种也罢,别回头给孩子累出个好歹的。
但是宴清河不这么想,在他眼里这块地可真是太好了,比起冷宫那小破地,简首是大自然的馈赠。
于是每天天不亮,就扛着锄头拎着农具去干活。
金三和金乌也去帮忙,虽然没有章法,但是力气比宴清河可大多了,干了两日,也摸出了些门道。
等地翻完种完,金三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带着金乌进山。
“金大哥,带上我吧。”宴清河也想去打猎。
他发现,金三虽然没有经过专业系统的训练,但可能是长年打猎的原因,练就了不错的身手,尤其是一手好箭术。
打架嘛,他又不需要什么技巧,能保护自己就行,加上他前世有一些格斗基础,学起来就不困难。
没想到金三却拒绝了他。
金三捏着他的肩膀说道:“别急,这些日子虽然长了些肉,但你这小身板还是太弱了些。再说,有你在家照顾爷爷,我出门也放心。”
宴清河瞥了眼肩膀上筋骨有力的手掌,轻叹口气,金大哥说的对,先把他这副小身板养些肉再说吧。
金乌出门前同宴清河腻歪半天,还是金三忍了又忍,没忍住踹一脚,才把金乌踹出了门。
宴清河笑的明媚,这种自然而然的融洽感让他觉得很舒适。
人和狗走了,家里就安静下来。
金三每次打猎,加上去城里卖掉,一来一回至少得用上个七八天,运气不好的时候,半个月也是有的。
于是,每日的洗衣做饭,繁杂琐碎都交给了宴清河。加上地里种的杂七杂八,宴清河甚至去隔壁张婶家换了几个鸡崽子在院里养。
每天下来总是腰酸背痛,但也充实的紧。
有时候夜深人静,宴清河躺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细密的繁星想,他可能天生就应该生在田园里,这样的生活比当富二代更踏实。
想着想着,又想起死去的林梨女士。
那个虽然让他学这学那,但其实对他没有过多要求的林女士,对所有事总是一副淡淡的无所谓的样子。
好像从小,她对宴清河的要求就是,幸福的活下去就好。
但是对他豁达的林女士,对自己却内耗的紧,放过所有人,却唯独不放过她自己。
想着想着,他心里就会有些酸疼。
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时代,他的孤独感就会加重一些。
金爷爷是个不喜欢出门的人,除了吃喝拉撒,他几乎不出自己那间屋子。
宴清河来了这么久,也没进过金爷爷的房里,自从他开始做饭,金爷爷几乎是闻到味道就自动出现。
今日不知怎么的,饭都上了桌,也没见人出来。
“金爷爷,饭做好了,您来吃饭吧。”
宴清河喊了声,没人答应。
于是进了堂屋,再喊一声,只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
宴清河便小跑进东屋。
东屋同金三住的那间西屋差不多大,但却挤得满满当当。
成摞的书,散漫的纸,和落了尘土的棋盘...
另一侧是金爷爷的床榻,此时金爷爷躺在床榻上,咳的五脏六腑都要出来的模样。
宴清河急忙去扶起金爷爷,给他拍着后背,又缓了片刻,才止住咳,于是又给倒了杯水,让金爷爷喝下。
宴清河摸了摸金爷爷的额头,有些烫。
“金爷爷,您先靠着些,我去给您找郎中。”
金爷爷反手抓住宴清河的手腕。
“不必去找郎中,我给你写副方子,你去抓药就好。”
宴清河想说,医者不自医这句话,何况他也不知道金爷爷是否擅长医术。但想了想,这村里似乎也没有更靠谱的郎中。
于是点了点头,扶着他到书案坐下。
金爷爷因为抑制不住的咳嗽,下笔都有些顿挫。但宴清河还是能看出来,是一手漂亮的字。
宴清河将金爷爷扶到床上,又在床边桌几上摆上方便抓拿的吃食,倒上一杯温水。
这才拿好方子,装好金爷爷给他的银钱。
村里没有药材,抓药需要到武英城里去,一来一回得费去不少时间。
幸好在村口遇上老李家的牛车拉着货出来。
宴清河之前问过金三,金三卖野物就用老李的牛车,一来一回两文钱。不载货只载人的话一个来回只要一文钱。
“李大爷,我进城买些东西,什么时候能赶得回来。”
“你若着急便是申时,不着急可以多玩会儿,酉时回。”
“那便早点,我还得回家来做饭。”
老李点了点头,示意宴清河自己找地方坐。
宴清河看着一路上的风景,从乡野农村逐渐的热闹起来,进了城满街的吆喝声,让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是第一次走在这个时代的城市大街上。
老李去自己要卸货的店铺,宴清河跟他约好了时间地点,也去找金爷爷说的那间药铺。
在买药前,还是先细细的将金爷爷的症状说清楚,坐诊的大夫看了看方子,又听宴清河的描述,点头让药童照方抓药。
但还是叮嘱一句。
“这方子是治咳疾不假,但有几味药的药性太冲,如果不严重的咳疾我通常不会用上,你最好让家里老人亲自过来瞧瞧。”
宴清河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您能去我家里给老人瞧瞧么?卧龙村!”
大夫听到卧龙村三个字,明显一愣,随后摇了摇头,示意宴清河拿药走人。
宴清河也不纠缠,他得赶紧回去。
一路催促,赶在申时前,宴清河就回了家,刚踏进院子,就听到金爷爷一阵赶着一阵的咳嗽。
于是又加快了脚步进了屋,给金爷爷又倒了些水,转身去熬药。
等收拾好一切,天彻底黑了下来。
宴清河躺在院子里的长条凳上,才想起来自己一天都没顾上吃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