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时间倒流回到他们还只有十四岁的时候。
那一年是源灵世界的丰年。
在源灵世界的历法上,丰年会比寻常年份多一天。
丰年里,二月会有二十九号。
里界沿用了源灵大陆的历法。
这样的丰年,每四年才有一次轮回。
在每四年的二月二十九日,里界夜间的月华都会比往年要更为丰沛。
源灵之息充沛之下,许多人都会选择在那一天诞子。
长此以往,许多里界中人都是那天生日。
更何况,由于是四年才有一次的生日,相对于其他普通日子出生的人而言,他们这个特殊群体的人的生日宴会都会办得更为盛大。
因此多年以来,形成了一个新的风俗,那就是在二月二十九日这一天举行盛大的里界联欢。
那年的二月二十九日,十四岁的离萧远在自已的房间里,蒙着被子,生闷气。
他不同于其他五人,无论是叶荣祖还是尉迟恭,无论是千雪还是周怡诺,他们都记得自已的生日。
可他不记得,当初大家按照生日分出年龄大小的时候,他也只是信口胡说了一个日子。
离萧远的家里是寻常家庭,贫穷是普通家庭的统一写照。
不同于尉迟恭和叶荣祖这样的少爷,更不同于周怡诺这样后天为自已设立了生日的特殊经历,千雪和筱柔则是可以随时和家中通信。
在他年幼的记忆里,自已没有过过生日,所以他也不记得自已的生日。
因此,其实自打他进入裂隙城以来,他就从未过一个生日。
更不会有人记得他的生日。
越是这样人声鼎沸的场景,离萧远就越觉得委屈。
窗外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升空又碎裂,每个远处的人群聚集地都会响起歌舞连天的盛况。
就连韩梦都是在这一天出生的幸运儿。
院子里各位师兄师姐,还有其他外界来的伙伴们,都在为韩梦庆祝。
他们不知从何处也弄了些可以点燃的手持焰火,在院子里为韩梦点燃并祝贺。
唯独自已,他自已都觉得自已别扭的要死。
他实在是说不出祝贺的话,于是他选择闷在房间里装病。
马昊东带着初春的寒气闯进房间,打破了离萧远生的闷气:“萧远,听他们说,你发烧啦?”
离萧远仿佛喉头哽咽住了什么东西,没有立刻回复。
只见马昊东一把掀开了被子,两只大眼睛就开始忽闪忽闪的盯着离萧远看。
“看什么啊。”离萧远一把夺过被子,侧过了头。
“看你有没有在发烧啊。”说着他将自已的手的温度急速降低,伸进了离萧远的脖子里面,释放了一个微型第一源技。
“啊!~”离萧远被突如其来的急冻拳惊到,大呼出声。
“你干嘛!很冷的哎,你那个拳头就算不加上冲击力,温度足有零下五十多度,你要冻死我吗?”离萧远委屈更甚。
恰逢窗外一个极为巨大的烟花炸裂,发出剧烈的声响。
两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歪头向窗外看去。
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出身形,仿若一朵盛放的花朵。
红色,绿色,蓝色,黄色的线条在夜幕中勾勒出明暗的格局,绚烂的色彩,仿佛将双月之辉都短暂压制住了一般。
弧度,抛物线一般的弧度,给人以舒适的感觉。
一切在最高点盛放,之后的每一秒都在下坠中,让人怀念在顶点那一刻令人窒息的美。
烟花美好,但绚丽一霎,很快就消散了,夜幕终究归于平静,双月仍傲视夜空。
许是气氛使然,离萧远没有追究马昊东的胡闹,不由得感慨道:“烟花虽然美,但终究只有一瞬间罢了。”
说着离萧远将身子背过去,既不看马昊东,也不看向窗外。
他也不知道自已在别扭什么,但他就是知道自已不开心。
可能是多年没人给自已过生日的遗憾。
亦或是家中从未有人提及此事的委屈,每年两封书信中,家里也不曾予以回应。
离萧远就是觉得自已应该是个大孩子了,他咬着牙不问。
马昊东愕然。
马昊东根本不知道离萧远在想什么。
在急冻拳摸上离萧远脖子后面皮肤的时候,马昊东就知道离萧远根本没发烧。
可他为什么要装病。
此时的马昊东也只有十岁的心智,还远没有达到十四岁的状态,
他也不能完全理解离萧远的话。
“可是,如果你觉得这个烟花不好看,那,我再给你准备就是了啊。”马昊东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再怎么准备,你知道我生日是哪一天吗?”离萧远似乎有些烦了,语气也变得生硬,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我知道,十二月二十八嘛。”马昊东歪着头,回答道。
离萧远腾的一下坐了起来,这其实不是他的生日,这是他当年在排序年龄时信口胡说的。
马昊东又补充道:“我都记得的,你说过,你是十二月二十八的生日,那个时候,我记得,你比我还小嘛。”
这是离萧远第一次被戳中心窝。
叶清水也曾问过他生日是哪一天,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已很诚实,只说了不记得,不知道。
叶清水也从未给他单独过生日。
进入里界以来也是同样,每年尉迟恭过生日,尉迟靖都会托人送进里界许多贺礼。
叶荣祖背靠叶家,也是能够被接回裂隙城和父亲爷爷共同度过庆生之夜。
筱柔千雪也会收到一封家里的信。
他没想到马昊东会记得如此清楚。
“萧远,和我一起出去玩吧,大家都在等你的。”马昊东捏住了被子的一角,摇一摇,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
离萧远心里默念,这孩子才十岁,这孩子才十岁。
终于,他长呼一口气。
就当是看在这货有心记得自已胡诌的生日的份儿上,就陪他多玩一会儿吧。
十四岁的离萧远就是一直这么哄着心智年龄发育迟缓的马昊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