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列的车,是一辆经典的宾利Bentayga,低调的深墨绿色车身在晨雾中闪烁着迷人的光泽。这辆车将奢华与优雅完美结合,流线型的设计和细致的镀铬装饰显示出它的高贵与不凡。车窗的暗色玻璃隐约透出车内的真皮座椅和手工缝制的木质内饰,散发着精致的英伦绅士风范。发动机轻轻地轰鸣,散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仿佛在宣告其纯正的宾利血统。写这么多是因为,周这土鳖真的没见过,他撬了撬格列座位后面的座椅,没撬开,啧,真的啊。
又忍不住撬了撬座位后面的扶手,试图弄明白这座驾的特别之处。啧,也撬不开。
“想做点什么特别的表演?”格列通过后视镜看到周的小动作,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丝笑意。
“表演?”周低头看看自已,“还没呢?”
“哦?那最近有交到新朋友吗?除了雪之下。”
格列的语气有些玩味。周无奈笑笑,“果然,老师你是知道的,除了雪之下就没有了。不过,也谈不上什么朋友吧。”
雪之下是格列带来的又不是什么秘密,就是没想到自已这个世界的父辈居然跟雪之下家有牵连,这是命运的织网吗?
格列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表情,
“一起共进晚餐还不算朋友?”
“老师,你在跟踪我?”周有些懵逼地看向他。不是哥们,这你怎么知道的,就吃那一个多小时的饭都给你盯上了?
“哈哈,我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跟踪你们这两个小年轻?凯丽告诉我的。”
格列笑得一脸无辜。“凯丽阿姨?我平时都见不到她。”周撇撇嘴,凯丽阿姨作为公寓管理员,一个月都没见过两次,居然还能知道这种事,继续说道,“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合作吃了个饭而已,其实也没啥,我累了,不想太麻烦,节省时间,所以,呃……老师您应该明白吧。”
“明白,当然明白。”格列开心的大笑,随即慢慢加速驶出伦敦市区。
车子平稳地驶出繁忙的街区,进入了更加安静的郊外。周靠在车窗旁,看着不断倒退的树木,静静地听着格列讲述着威廉·达尼曼钢琴的历史。
今天,格列特意带周一起去伊斯灵顿的【威廉·达尼曼】总部,亲身体验和挑选一架具有非凡历史和卓越品质的钢琴作为他半个月后的表演钢琴。周对这种东西是没什么感觉的,但用格列老师的话来说,那不仅是一台乐器,更是一件凝聚着英国百年工艺的艺术品,所以要亲自去看看比较好。
途中,格列一边开车,一边用略带怀旧的语气讲述着威廉·达尼曼钢琴的辉煌历史。“你知道吗?周。1893年,威廉·达尼曼开始生产钢琴时,它们就以卓越的音色和触感闻名。早期的设计在细节上堪称完美,甚至成为许多音乐厅的首选。”
周点点头,目光中闪烁着期待:“是的,我听说过。每一架达尼曼钢琴的制作都充满了艺术和技艺的结合。”
当然,这是客套话,因为这句话直接就写在他们的官方网页上,周在三天前才知道这个牌子,在此之前他只听说过施耐德钢琴,为了不显得自已像个呆子,所以就顺便记了一下,虽然记下来之后看起来更像人机了。
宾利在平稳的路面上滑行,穿过伦敦市中心的繁忙街区后,逐渐驶入了更为开阔和绿意盎然的郊区,伊斯灵顿确实偏了点。
不久后,他们驶入一条通向威廉·达尼曼总部的小道,道路两旁是排列整齐的橡树,给人一种宁静而庄严的感觉。总部大楼出现在前方,是一幢优雅的维多利亚风格建筑,外墙由浅色的砖石砌成,带有经典的弧形窗和精美的雕花装饰。正门上方刻有“威廉·达尼曼”字样,字母古朴有力,散发着历史的厚重感,嗯,百年历史应该有吧。
“到了,我们的目的地。”格列将车缓缓停下,语气平静有力。他推开车门,拄着手杖走下车,带着周走向那扇镶着黄铜把手的大门,看来是预约过了,门口就有一位穿着得体的先生,迎了上来,“好久不见,格列先生。”
“嗯,好久不见,威廉。”这也是个威廉?
一番寒暄,威廉带着两人走进楼内
大楼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香与琴弦的铁锈气息。展厅的两侧摆满了钢琴。
威廉.达尼曼之所以是大不列颠历史上最好的品牌之一,是因为它曾经一直给英国大使馆,和各大高校里送钢琴,以至于现在大部分的英国学校应该都有威廉·达尼曼的钢琴,如今的它确实走了高端路线,但并不是最好的钢琴,甚至在最顶尖的那一批都说不上话,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毕竟,周也不关心这种,炫富也炫不到他这,他来这里只是因为,学院里音乐厅的那台钢琴的身子骨已经不行了,失音严重,调音师说,如果不想弹文艺复兴古典乐,建议看看预算,能不能给艺术学院的钢琴更新换代一下,至少,把展厅的先换了,都快能开历史博物馆了。
所以格列今天确实是来采购的,同时让周来挑一台来作为半个月后的表演钢琴,唯一的好消息是威廉·达尼曼公司打算赠送一台。
周走上前,轻轻抚摸琴盖,感受着木质的细腻触感与历史的沉淀,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很奇怪,明明自已应该脑子一片空白,然后低着头对着格列,唯唯诺诺地说自已什么都不会才对,可周没有,他坐下,手指轻轻滑过黑白色的琴键,触感坚实又温润。
在没穿越之前,自已算是学过钢琴吗?应该不算吧,只是被摁住双手操控着不伦不类的弹完了一曲《卡农》,手忙脚乱的连和弦都按不明白,四手联弹更是无稽之谈,数着数字,恨不得把顺序标在琴键上的人,怎么可能是什么音乐高手。
记忆里,就只剩下那一首手带着手教的《卡农》了,当时的自已一直没意识到为什么会是《卡农》。
当时的自已只是一个陪练琴的工具人,为了满足了弹钢琴的虚荣心,希望有人教教弹琴就好了。当然什么也没多问,可能是因为《卡农》简单吧。
他一直是这么想的,直到多年后朋友聊起音乐,聊起恋爱,聊起《卡农》,才反应过来,可惜兑奖券早已经过期了。
深吸一口气,按下第一个音符,音色纯净,犹如水滴在宁静的湖面上激起涟漪。周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他有点怀念那个偏僻的琴行的大厅里经常错音的大众钢琴了,不过这次,再也没有人教他弹《卡农》了。
“怎么样?不继续看看了吗?里面有台音乐厅专属的宝贝,我认为那台更适合你。”格列微笑着示意。
展厅中央,一台威廉·达尼曼牌的三角钢琴静静伫立,光泽细腻的漆面和金色的品牌标识彰显着它的高贵与历史。
“这就是它——大不列颠历史上最好的国家品牌之一。”格列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自豪,“这台钢琴是为音乐厅量身定制的,结合了平衡的结构设计和纯净的音色。”
确实很酷,是他配不上的样子,那怕不是最顶尖的品牌,但它旗下最顶尖的作品也必然不是什么庸俗之作。
黑的发亮的漆面,倒映这周的脸,那张失魂落魄的脸,他突然像是被抽走灵魂的傀儡,或者说,像个被困在异国他乡无处可逃的衰小孩,在没触摸到琴键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已已经不在乎了,可钢琴抛光的表面像镜子一样也照不出的那双眼睛,果然,他还是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