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斯言眨眼间就拎着一条热气腾腾的毛巾跑了回来。
他熟练地给女儿擦拭着小脸蛋,擦完脸后,在床头拿起宝宝霜,极其细致地给小温格涂抹着,那手法娴熟得就像是做了无数次。
温妤在一旁看着,心里不禁暗暗想着,怪不得女儿被惯得越来越任性了,这段时间,他肯定没少伺候这小祖宗。
一家三口躺在宽敞的床上,小温格睡在中间,却一点也不觉得拥挤。
可阔别五年,再次同床,温妤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她神色复杂地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此刻,她既没有心情去哄不懂事的女儿,也不想再给她讲道理。
只打算等以后找个时间再好好和小温格沟通关于爹地妈咪已经分开的事实。
于是,床上只剩下父女俩的窃窃私语。
小温格好像已经把刚才的大哭完全忘到了九霄云外,开启了她的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郁斯言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那笑容就像春日里的阳光,不是那种刻意讨好的笑,而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疼爱。
温妤通过这段时间对他们父女俩相处的观察,深知郁斯言对温格那是好得没话说。
只要女儿在身边,他的目光就会紧紧跟随着她。
陪着她做喜欢的事情,毫不吝啬地夸奖,还会给出自已的观点和建议。
最重要的是,郁斯言从来不会嫌女儿啰嗦。
不然,他俩视频通话怎么可能一聊就是两个小时呢!
温妤在心里暗自吐槽,不愧是亲父女,他俩可真是“真爱”!
只是身旁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了半个小时都不停歇,温妤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明天女儿还得上学呢。
温妤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威严,眉头微微皱起:“温格格别说话了,该睡觉了!”
这“温格格”的称呼大多数时候还是很管用的,就像此刻。
只听见郁斯言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乖,我们睡觉了,明天你要上学,妈咪要上班,都得早起。”
“嗯,好!爹地妈咪晚安。”小温格乖巧地回应着,声音里满是愉悦。
可不是嘛,哪个小孩不希望父母在身边,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呢!
小温格的内心早已经接纳了郁斯言,自然渴望爹地妈咪能在一起。
此刻,一家三口同床而眠,便是她最大的心愿。
小孩子没那么多复杂心思,回应过后,不到两分钟,呼吸便均匀起来,沉沉睡去。
温妤作为母亲,又怎会不理解女儿的心思。
只是,她始终认为自已除了是温格的妈妈、郁斯言的前妻,更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郁斯言想要复合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可温妤不愿为了成全女儿妥协。
寂静的夜,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卧室里,温妤快要进入睡眠之时,听见郁斯言的声音。
“温妤,你睡着了吗?”
温妤其实挺想和他聊聊的,可不知怎么的,却不想在这时候回应他。
“温妤,有好多话想和你说,要是没睡,你就听听,要是睡着了,下次我再说一次。”
他的声音又低又轻柔,只是此刻卧室太过安静,格外清晰。
“这五年我过得实在不太好,不是没想过去找你,是不敢去找你。”
“怕你拒绝,怕你连沟通的机会都不给我。”
“从前是我自尊心太强了,我们的婚姻并不是建立在正常恋爱关系的状态下结合的,却是我心甘情愿答应的。”
他缓缓地说着,声音低哑轻柔,温妤很庆幸自已装作睡着了。
不然,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回应。
“刚开始不懂为什么会答应跟你结婚,到你离开时才发现其实早在年少时就开始有了喜欢。”
“那份情感一直埋在心底,直到结婚后才开始发芽生长。”
“明明会是一个好的开始,可我输在了自已卑微的自尊上。”
“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爸虽说是老爷子的二儿子,可他向来在公司就是个打工者的身份。从小我便明白,郁家的家业与我们家无关,以后的郁家会是大伯做主。”
“所以,我从来没想过留在自家公司工作,只想有一份自已的事业。你带着十亿嫁妆拯救郁家的经济危机,在外人看来本就是低嫁,是我们郁家占了便宜。”
郁斯言的声音似有哽咽:“在我看来,也是如此!”
“因此,我一边矛盾自已对你的感情,一边努力的想去闯出自已的路。每当我的项目成功时,我便觉得更靠近你了些。”
“不知道你信不信,宋珈禾对我来说只是我人生中的过客,正是因为没有心动和情感,我才觉得自已对她有亏欠,想去帮帮她。”
他说着,伸手轻轻抚摸上温妤的发丝:“可我万万没想到会因此伤了你!”
“你的会所设计稿我找了好久好久,是我的的愚昧忽略了你。本想找到后便开始动工,却始终拼不上完整的设计图。”
房间里依旧安静,小温格早就睡熟了,这小丫头睡熟之后向来雷打不醒。
而温妤却因为他的话心神不宁中……
确实,自从自已想清楚后,从未给过他辩解的机会,完全是拒绝和他沟通的状态。
所以,郁斯言憋了那么多话想说又不敢说,更是没机会说。
他似乎打开了话匣子,这一晚上说了好多好多。
他说着自已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说着自已这些年的业绩,说着自已对她的想念,说着知道有温格存在的惊喜。
“温妤,谢谢你愿意生下温格,这辈子有了你和她,我的人生已经圆满了。”
“无论今后你选择与我以什么样的关系相处,你们母女在我心里都是第一位。”
“温妤,我爱你!也好想好想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我确定这辈子只爱过你。”
……
温妤这一夜是在郁斯言的话语中睡着的。
直到自已迷迷糊糊睡着时,他还在说。
郁斯言一开始觉得温妤有可能没睡着,她能听见自已说的,可后来他不确定了。
索性,他将心里所想全部吐露。
无论有没有回应,郁斯言都觉得说完这些,他心里似乎轻松了不少。
温妤自从决定离婚开始便从不给他一丝述说的机会,这些话实在是憋了太久太久了。
他只想当着温妤的面说得痛快,解释也好,告白也好,宣泄也好,他只想对着温妤说。
漆黑的卧室,只有窗帘处透入的微弱月光。
望着母女俩睡熟的身影,郁斯言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