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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漾的眼泪止住，打了个哭嗝后迅速用手背胡乱的抹去挂着的泪花。
“你胡说，我才不丑。”
就是因为这张脸漂亮，他们很喜欢，所以她这种蜷缩在角落里的孤儿才会被一眼选中。
江烬微不可察的弯了下唇，看她这副明明控制不住泪眼汪汪，还一副努力维持漂亮的模样，没忍住抬手狠狠在她脸上捏了一把，“那你倒是坚强点。”
“好，我听哥的。”
沈漾坐在床边，脚上的拖鞋不知何时掉了，嫩的脚悬停在空中蜷缩着，仰头看他的眼睛还雾蒙蒙的。
“我会很坚强的，没有人能打倒沈漾。”
她绽开一抹甜甜的笑。
江烬的眼眶却忽然有点涩感，说不上这种情绪从哪里涌出来的。
大概是因为现在无忧无虑的沈漾和患有抑郁症的沈漾判若两人吧。
衣角传来一丝轻微的拉力，江烬顺着那双拽他衣角细嫩的手，视线落在她脸上。
“哥，我以前。”几个字艰难的在嘴边滚了滚，她鼓起勇气问出来，“我以前，没失去记忆的时候，是不是做过伤害你的事。”
她复杂的目光落在他胸膛上，被衣服遮挡住了，看不到那些疤痕。
“这些伤疤是不是我弄的。”
沈漾缓慢的抬起手，悬停手指在他身前停留又攥紧。
一时间，江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她是人格分裂，那么这些就是她这副身体做的，只不过是另外一个人格。
如果她不是原来的沈漾，那自然也不是她做的。
而她的手己经、掀开了他的上衣，胸膛错综狰狞的疤痕映入眼帘，沈漾的眼眶酸涩难忍。
细白的指尖颤颤巍巍的抚上去，不知道他经历这些的时候该有多疼。
微凉细腻的触感，很轻很轻的从胸膛错落的疤痕上划过，却让江烬轻轻汲气，全身神经瞬间紧绷在一起。
他蓦地握住她柔软的手，沈漾仰起的瞳孔里映照他漆黑的影子。
只见愧疚，不见欲望。
江烬一时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如果她是原来的沈漾，一千种死法等着她，可她偏偏不是。
她偏偏不是，他才满腹彷徨，才无可奈何。
江烬轻轻吐气，松开她的手，垂在身侧时轻轻几下指尖残存的温度，“不是你做的，跟你没关系。”
沈漾怔然，“不是我吗。”
“嗯，不是。”
他垂落的眸光落在她光溜溜的脚丫子上，去门口拎回她的拖鞋，扔她脚边，“你白哭了。”
沈漾：“……”
她穿上拖鞋，眼睛还在红，不确定的看他，“真的吗，可他们都说是我做的。”
江烬扯唇，挺想笑，因为现在她看起来真挺蠢蠢的。
“见过替人领赏的，替人背锅的你是第一个。”侧过身，微抬下颌示意她，“话说清楚了吧，你也可以滚了。”
沈漾挠了挠头。
不是，她真哭错了？
挪动步子满头问号的往外走，弯腰捡起门口自己的枕头和被子，正要离开。
身后又传来一声，“滚回来。”
沈漾不明所以的回头。
江烬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拎着玻璃杯，另一只手随意的插在口袋里，“不是做噩梦了吗，回去能睡着？”
沈漾晃了晃脑袋，回去肯定睡不好。
“允许你待在这。”
他抿了口温水，不自然的说。
沈漾眼睛一亮，又迟疑，“可你刚才不还让我滚吗。”
江烬捏着玻璃杯的指尖泛白，“滚在客厅睡。”目光细微晃动，“也不是不行。”
见她还歪着头看自己，轻咳两声，索性背过身，“反正睡卧室你想都别想。”
沈漾在背后雀跃，“谢谢哥，我睡客厅就可以了。”
她熟能生巧的把自己的被子铺好。
江烬斜靠在卧室门口，拎着水杯看她忙活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弯起。
“对了，还有这个。”
铺好被子的沈漾走过来递给江烬一张叠起来的纸。
江烬略微扬眉，接过后看了眼，“什么玩意儿。”
沈漾双手背在身后，眨眨明亮的眼，“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江烬把水杯递给她，沈漾拿着他的水杯，小心翼翼的看他的反应。
江烬修长匀称的手指把叠起来的纸展开，上面写着‘保证书’三个大字。
他往下看：
上面娟秀的字体认真的写道：
【我沈漾保证，以后不准做任何伤害江烬的事，否则就让我失去一切！】
落款时间是今天的日期，还有沈漾的签名和红色印泥的指纹。
江烬目光微微晃动，心脏某处像是什么尖锐的东西轻轻的剐蹭了一下。
他从保证书上缓慢抬眼，落在沈漾真诚的脸上。
她那张泪痕还没洗干净的小脸，严肃的保证，“哥，以后我是你最坚固的后盾。”
他昏沉的眼中映不出万物的生，灵魂的焰。
只能此刻映出她弯起眉眼的样子。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像是有什么秘密在余烬里悄无声息的发芽。
只待一个丰盈的晴天。
便可以在某个氤氲水汽的黎明，漾在这片只有残烬枯败的贫瘠心底。
江烬把纸张叠好，自胸腔发出一声沉闷的低笑。
他唇角止不住晕开浅淡的笑意，流泻出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你这后盾能挡什么，不把枕头哭发芽就不错了。”
沈漾，“我那是以为你身上的伤是我做的，我才会那么伤心！现在我知道不是我做的，我当然就不会难过了。”
“嗯嗯。”江烬敷衍的应了声，用叠好的纸张敲了她的脑袋，“睡你的吧。”
他关上了房门，沈漾站在门口哼哼。
睡就睡。
搬开压在心头上的巨石，沈漾睡得格外好，连有人敲门都没听见。
江烬从卧室出去，余光掠了眼在被褥里只露出半张脸的沈漾，脚步不自觉放轻，打开房门后把门轻声带上，站在门口等候的晋文安不经意间从缝隙里看到客厅地上的人，他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的看错了。
江烬问他，“拿到了？”
晋文安迅速回过神，以往谈事情都是在客厅里谈，这会儿站走廊里谈他还有点不大适应。
“是，己经拿到了。”把病历交给男人，“原件我留在保险箱了，这是复印件。”
江烬翻看病历“嗯”了一声，知道晋文安这么做是为了避免麻烦。
“辛苦了。”拍了下他的肩膀，“早点回去休息。”
晋文安稍怔，非常不适应江烬这么和善的态度，僵硬的颔首后，又僵硬的离开。
似乎每次沈漾在身边，江爷的情绪总能诡异的平静不少。
江烬没回房间，转而去了书房翻看病历。
这三年她的每一次就诊记录都保存的很好，就连他们之间的关键性对话都有记录。
关于沈漾养父母的事儿，齐晏舟跟他知道的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十六岁之后的事。
江烬仔细的像是在拆解一个名为沈漾的包裹那样，一层一层的，一张一张的往后翻。
首到看到她阐述十六岁之后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