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口外,袁左宗看到信号,猛地拔出佩刀:“全军出击!目标,北莽粮道!“
董卓站在北莽军阵前,望着远处巍峨的怀阳关城墙,手中的弯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身后是十五万大军,铁甲如林,旌旗蔽空,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将军,各部已准备就绪。“拓跋雄上前禀报,眼中闪烁着战意。
董卓没有立即回应,他的目光扫过怀阳关城头。
那里,一面面北凉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守军虽有,但却精神萎靡,而且太过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
“传令下去,前锋部队缓速推进,斥候队扩大侦查范围,特别注意两侧山谷。”董卓沉声命令,手指无意识地着刀柄。
拓跋雄说道:“将军,我军兵力三倍于敌,何须如此谨慎。”
董卓冷笑一声:“褚禄山若是这么容易对付,北莽早十年就该踏平北凉了。”
就在这时,怀阳关城门突然洞开,一队北凉骑兵冲出,为首的正是铁塔般的齐当国。他手持长枪,直指北莽军阵。
“董卓!可敢与我一战!”齐当国的吼声如雷,在北莽军阵前回荡。
北莽军中顿时骚动起来。
几位年轻将领按捺不住,纷纷请战。董卓却眯起眼睛,仔细观察齐当国身后的骑兵,人数不过三千余,却个个精神不济,面有菜色,一副强撑身体的模样。
就连其胯下战马,也无精打采的样子,甚至瘦可见骨。
董卓喃喃道:“难道真是我多心了?”
一旁某位将领却急道:“将军,敌军挑衅,若不回应,恐伤士气啊!”
董卓驱散心中思绪:“传令,放箭驱离,不得追击!”
箭雨落下,齐当国率军灵活后撤,临入城门时,他回头望了一眼北莽军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然而,就在此时,北莽军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报!监军大人下令,全军即刻攻城,违令者斩!”
董卓脸色骤变,转头望去,只见两名持节监军已站在中军高台上,手捧圣旨,冷眼俯视。
军中诸将纷纷转向监军方向,眼中已流露出对董卓的质疑。
“将军……”
拓跋雄低声道,“朝廷旨意不可违啊。“
董卓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他知道,自己已无退路,要么违抗圣旨被当场拿下,要么冒险攻城。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拔出弯刀,直指怀阳关:“全军听令!攻城!”
战鼓擂动,北莽大军如潮水般涌向怀阳关。董卓却留在后方,目光阴沉地看着这一切。
他唤来亲信,低声道:“传令后军,保持阵型,随时准备接应撤退。”
亲信愕然:“将军,这……”
“快去!”
董卓厉喝,“另外,派人守好粮草,并派斥候往葫芦口方向探查,那是我军粮道,务必保证。”
与此同时,怀阳关内,褚禄山站在城楼暗处,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北莽军,肥胖的脸上露出狰狞笑容。
他转身对身旁的齐当国道:“董胖子果然被逼急了,连试探性进攻都省了,直接全军压上。”
齐当国握紧长枪:“按照世子计划,我们该撤了。”
褚禄山点头:“地道已经准备好,你带大雪龙骑先走,我断后。”
“不行!”齐当国断然拒绝,“世子有令,你须先撤!”
褚禄山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放心,我褚禄山命硬得很。再说……”
他指了指城下,“总得有人给董胖子一个惊喜。”
城外,北莽前锋已逼近城墙,遭到褚禄山带人进行激烈的反抗,在经过激烈的战斗后,北凉这边貌似因为人力不支,如蚁附般的北莽大军压下。
很快,云梯架上城墙,北莽士兵蜂拥而上。
拓跋雄第一个跃上城头,发现褚禄山带着城上守军且战且退,他不由得信心大增,高喊道:“乘胜追击,勿使走脱一人!”
更多的北莽士兵已涌入城中。城门被从内部打开,北莽骑兵长驱直入随后开始不断搜索起北凉士兵。
此时,董卓也进入了这城池之中,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不好,中计了,快退出去!”
但十五万大军的攻势一旦发动,岂是说停就能停的?更何况监军在高台上冷眼旁观,根本不允许撤退。
“将军!”
一名斥候飞马来报,“葫芦口方向发现北凉轻骑,约有数万之众,正向我军后方迂回!”
董卓如遭雷击,他终于明白了对方的全盘计划,怀阳关是诱饵,目的是让北莽全军入城,然后……
“快!传令全军撤退!城中有埋伏!”董卓声嘶力竭地吼道。
就在这时,怀阳关城内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整座城池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从内部撕裂,城墙崩塌,烟尘冲天。
爆炸的冲击波从四面八方传来,北莽中军战马惊嘶,阵型大乱。董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队被火海吞噬,目眦欲裂。
“褚禄山!”董卓咬牙切齿,却不得不面对现实,他的十五万大军,前锋已陷入火海,中军混乱,而后方……
“报!袁左宗率三万轻骑切断我军退路!”又一名斥候带来了更坏的消息。
董卓知道,自己已一败涂地。他猛地拔出弯刀,对身边亲卫道:“集结还能调动的部队,随我突围!”
怀阳关的大火燃烧了三天三夜。当最后一丝火焰熄灭时,曾经雄伟的关城已成废墟。北莽十五万大军,逃出生天者不足三万,其余非死即俘。
而这逃出生天的三万人,则又遭到了袁左宗的阻击,随后又被大雪龙骑和原本怀阳关内的五万轻骑迎头赶上。
董卓神色凄凉的看着这满地的残尸败骸,周围的北凉铁骑如潮水一般将他们包围,最后选择拔剑自刎。
三十里外的高地上,范闲一袭白衣,远眺着怀阳关方向的浓烟。袁左宗和褚禄山站在他身后,三人沉默不语。
良久,范闲轻声道:“兵者,诡道也,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
褚禄山咧嘴一笑:“世子神机妙算,北莽这次可以说是栽了一个大跟头。”
范闲点点头:“经此一役,北莽数年内无力南下,那其十五万大军当做我这个新晋北凉王的贺礼,足够了。”
“这次兵将伤亡不到五千之数,却歼敌十五万,可谓青出于蓝胜于蓝。”袁左宗看向范闲,心中大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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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城。
陈芝豹看着属下刚刚传来的消息,神色不由得一动,那副淡然的姿态终于出现了波动:“董卓兵败,十五万大军葬身怀阳关,而我北凉死伤……不到五千?”
典雄畜讶然道:“怎么可能?”
陈芝豹眸光深邃:“看来我们都小瞧了我们这位世子啦!”
叶熙真却担心道:“如今世子已经证明了其能力,到时军心、民心尽归其手,我们在北凉可就真没有立足之地了。”
典雄畜却狡辩道:“将军在王驾前立下不知多少战功,世子这一次只是侥幸胜出,岂是……”
“够了!”
陈芝豹抬手将典雄畜的言论阻止,只是说了一声:“此事无需再议,我自有打算。”
两日后,范闲踏着晨露归来时,整座城池尚在沉睡。
城门守卫见到那袭白衣,慌忙行礼。
“世子,陈将军已在王府等候多时。”袁左宗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范闲嘴角微扬:“他倒是心急。”
褚禄山搓着肥厚的手掌,嘿嘿一笑:“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他若还能坐得住,就不是陈芝豹了。”
三人穿过寂静的街道,沿途偶尔有早起的百姓见到范闲,先是惊愕,继而狂喜,纷纷跪地行礼。
范闲一一扶起,温言问候,惹得那些百姓热泪盈眶。
曾经纨绔世子的口碑,如今一朝逆转。
“民心可用啊。”袁左宗轻叹。
范闲笑而不语。
行至王府前,只见大门洞开,两列铁甲卫士肃立两侧,刀戟如林。陈芝豹一身素袍,立于阶前,面容平静如古井无波。
“世子凯旋,芝豹有失远迎。”陈芝豹拱手,声音不卑不亢。
范闲上前几步,笑容和煦:“陈将军客气了。我年轻识浅,此番侥幸取胜,还望将军不吝指教。”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接,似有无形火花迸溅。一旁的典雄畜握紧了腰间刀柄,肌肉紧绷如临大敌。
“请。”陈芝豹侧身让路。
议事厅内,北凉文武已齐聚一堂。见范闲入内,众人神色各异,有欣喜者,有疑虑者,亦有冷眼旁观者。
范闲目光扫过,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
“诸位。”
范闲站定厅中,声音清朗:“怀阳关一役,我军歼敌十五万,此次大捷,非我一人之功,而是诸位将士用命,北凉上下齐心。”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陈芝豹站在一旁,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范闲环视众人,继续道:“北莽虽败,其野心不死,离阳朝廷亦虎视眈眈。我们需早做准备。”
袁左宗上前一步,沉声道:“世子所言极是。北莽虽损兵折将,但其根基未伤,假以时日,必会卷土重来。我们应趁此机会,巩固边防,扩充军备。”
褚禄山咧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世子,依我看,咱们不如主动出击,趁北莽元气大伤之际,再给他们来一记狠的!”
范闲微微一笑,摇头道:“不可。北凉兵力有限,若贸然深入北莽腹地,恐陷入泥潭。眼下当务之急,是稳定内部,整军经武。”
随后,范闲看向陈芝豹,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军权,所谓的整军经武,其实就是要将陈芝豹的势力完全打散,进行整备。
陈芝豹却声音平静的开口道:“世子深谋远虑,芝豹佩服。不知世子接下来有何具体安排?”
范闲看向陈芝豹,目光坦然:“陈将军乃北凉柱石,本世子愿聆听高见。”
陈芝豹淡淡道:“世子过谦了。芝豹以为,当务之急是安抚军心,犒赏三军。同时,加强边境防御,以防北莽报复。”
范闲点头:“陈将军所言极是。我已命人准备犒赏之物,三军将士,皆有封赏。至于边防,还请陈将军多费心。”
陈芝豹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议事结束后,范闲独自站在王府庭院中,望着远处的天空,神色若有所思。
袁左宗悄然走近,低声道:“世子,陈芝豹今日态度有些微妙。”
范闲轻笑一声:“或许吧!”
袁左宗皱眉:“世子需小心应对。陈芝豹在北凉军中威望极高,若他真有异心生变……”
范闲摆手打断:“无妨。陈芝豹是聪明人,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至少目前,他还不会轻举妄动。”
袁左宗点头,但仍有些担忧:“可叶熙真、典雄畜等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范闲目光一冷:“跳梁小丑,不足为虑。若他们敢有异动,我不介意杀鸡儆猴。只不过,他们应该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袁左宗不明其意:“还望世子赐教!”
范闲看向天空中的星象,说道:“陈芝豹应该打算要离开北凉了,正如我所说,他是个聪明人,但却也是个自以为是的聪明人。”
“他这个人很拧巴,深沉且隐忍,如今我易如反掌间,覆灭北莽大军,他也算是放心了,也该离去了。”
袁左宗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变得沉默起来,最后也不由得叹道:“是啊,他这个人确实很难猜透啊,或许真会如世子你所说吧。”
陈芝豹,陈知报,知恩图报,他受徐骁大恩,又怎会不报呢,只不过他报恩道方式让人难以接受。
原著中,他选择叛离,实际上是用这种方式,主动把自己变成一个坏人,一个靶子。
把北凉内部原本可能因他而产生的不稳定因素,全都引到自己身上。
他自己背上叛徒骂名,徐凤年在北凉军中的权威就能迅速建立,这是一种牺牲自己名声的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