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口苦涩，药汤沿着我的唇角留下，浸湿了我的衣衫。

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才松开我，又往我口中塞了个什么东西。

很甜，化解了那股药汤带来的苦涩，却化解不了半分我心中苦楚。

“是蜜饯。”

挽月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已经无暇再听了。

这一生，我什么也抓不住。

三百年前，抓不住师尊。

三百年后，抓不住顾清。

如今，连她最后留给我的东西也抓不住。

我好像又看见顾清也了。

是在做梦吧？

不然我怎么会感觉自己怀里那么暖，和她当初在时一样。

“没事了，初衍，以后我都会陪着你，有我。”

可是没有以后了，我和顾清也没有以后了。

……

也许是因为愧疚，挽月把我从宫殿移到她的房间。

我眼神麻木，呆愣愣地看着门外，眼前不知道在何时多了一片阴影，有血腥气从来人身上传过来。

“师兄，你醒了啊？”长裕手里提着一张白狼皮，热腾腾的血从他手里吧嗒吧嗒流下来。

我身形一僵，恍若被雷劈在原地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的……挽月他明明答应过我，会放了顾夕颜的。

像是看出来了我眼里的惊恐和不可置信，长裕弯腰靠近我，将那张狼皮在我眼前晃了晃，挑衅地笑着：“你也认出来了吧？师尊特意让我把这只狼族余孽捉回来，我想着你和她是熟人，就带她过来见见你。”

明明前不久还缠着我和顾清也说要一起的小姑娘，此刻了无生气地落在长裕的手里。

我的脑仁像被人撕裂开来，头疼欲裂。

耳边传来长裕带着快意的声音：“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吗？若是我告诉你，你的妻子，你的族人并未勾结魔族，一切不过是师尊带你回九重天的手段而已呢？”

“他们都是枉死的，而且是因为你，因为你他们才会死在师尊手里，师兄，你才是罪魁祸首！”

恨意冲冠而起，震得我的五脏六腑都要碎了一样，耳边一片轰鸣声。

“闭嘴！我杀了你！”

我目眦欲裂，猛地腾冲起来，向他扑过去。

用狼族最原始的狩猎方式，恶狠狠地咬住他的喉咙。

长裕也没想到我会突然暴起，他奋力地挣扎，尖叫着呼救，用尽全身力气拔出腰后的匕首向我刺来。

我的眼前一片血色，身上的疼痛几乎刻骨，我感觉我好像要被他刺成筛子了。

不知过了多久，长裕停止了挣扎，彻底没了声息，似乎有人将我扯开。

但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应该是疯了。

我听见他们在喊：“他入魔了！快点儿杀了他！”

……

挽月将我拉开的时候，长裕已经咽了气。

我想她大概是要罚我的，我杀了长裕，杀了她最宠爱的徒弟，又变成这幅妖不妖魔不魔的鬼样子。

但是没有。

她握着我的手将我拉进怀中，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她的身体在颤抖，声音也是：

“初衍，你醒醒，看看我，我是师尊，我是……挽月。”

我没有挣扎，我问她：

“为什么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