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衍说他们要晚点到?”
程觅微微蹙眉,看着戚良,问:“他说是为什么吗?怎么元初初也还没来……”
“呃,好像出了点意外。”戚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定的是七人本的剧本杀,怎么就……”程觅揉了揉眉心,“他们不来,我们也拉不到其他路人啊。”
况且人家还不一定愿意来。
愁死程觅了。
齐任贤越等越不耐烦,抖腿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到底来不来了?脾气还不小。”
许安娴原本安安静静地和林紫溪坐在一起,闻言,说:“初初和洛衍也没想到会发生意外吧。”
“哦,我知道你。”齐任贤瞥了许安娴一眼,不怀好意地勾起一抹笑容,“我没想到你真的像老邵说的那样维护元初初啊。”
许安娴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然握紧了。
林紫溪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文静的少女,虽然不够惊艳,但足够耐看,如同一杯好茶,值得细细品味。
林紫溪有些不满齐任贤的表情与话语,出声维护许安娴:“齐任贤,本来大家就不太高兴了,你说这话是想让大家更加不高兴吗?”
“就是啊,你话说的好像是元初初和衍哥故意耍我们似的。”戚良也说。
齐任贤呵了一声,没再说话。
程觅叹了口气:“我们再等等吧。”
…
此刻,另一边。
元初初待在房间里,她坐在窗前的小平台上,托腮抬头看着澄净的天穹。
眉尖不自觉地微微蹙起,她的指尖触碰到了冰冷的窗户与窗沿。
好想出去啊。
似乎内心有个声音在这么说。
可是无法出去。
既然她选择了待在家里,那么元盛中就会派遣管家和一众保镖在暗处守着她。
毕竟当年的元初初也想过反抗,反抗程度还很激烈,她做过绝食、自杀等等行为。
换句话说,她在元盛中这里已经没有信用了。
元初初的指尖无意识地扣弄着窗户的锁。
窗户被锁住了,钥匙不在她这里。
这是元盛中吩咐人做的,她房间的窗户自十二岁那年起就不再打开了,就算要通风和打扫,也一定会让她去别的房间里。
因为十二岁那年,元初初以跳楼威胁元盛中,结局自然不必说。
有训练有素的保镖在那里,哪里是她想死就能死的啊。
元初初垂眸。
想要出去。
内心的声音一直在这样说着。
…
“我想离开这里。”女孩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皮肤白瓷,像是一个精致的娃娃一般。
她站在空旷的大厅之下,她的头顶上是璀璨的水晶灯,在她的发丝上折射出温和的光泽。大厅四周都站着表情严肃的保镖,沉默地看着中央。
双人沙发的中间坐着元盛中,元盛中一身西装革履,他却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就连眉眼也是流淌着春水的。
而旁边的单人沙发坐着面无表情的赵天泠,赵天泠死死咬着唇,盯着元初初,似乎要把她看出一个洞出来。
此时的赵天泠还是存有几分活力的。
“我想要自由。”元初初见元盛中不说话,机械着重复了一遍。
她握着右手手腕,指尖用力得近乎发白,仔细看去,已有隐隐约约的血迹沾染了纱布。
“你想要自由?”元盛中含笑重复了一遍,“你有这个资格吗?”
“又是什么把戏……”赵天泠看着元初初,脸上扯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容,“你又在刷存在感了?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什么省油的灯!”
元初初却不理会赵天泠,而是看着元盛中,一字一句:“给我自由,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呵。”元盛中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把自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啊……不过,你真的什么都愿意付出吗,初初?”
元初初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可是她忍不下去了。
被关在这栋房子里,忍受着赵天泠的癫狂,无法真正触碰到眼前的星空。
“我可以给你三年自由,这三年后——”元盛中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你的人生就属于我了。”
完完全全任他支配。
“……好。”
可是现在元盛中反悔了。
元初初死死咬着唇。
为什么……
元初初的手指死死抓紧了窗棂。
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这自由的三年里,她遇见了以前透过窗户才能看见的星星。
原本被藏在泥土里的想法全都生根发芽,不断攀爬,直至包围住整个心脏。
未来的轨迹也许真的可以被改变……
正当元初初出神,突然,一颗石子猛地砸向了窗户,砰地一声,引起窗户的一阵颤抖。
元初初一惊,后退了一步。
她看了过去,在看清的那一瞬间,瞳孔猛然骤缩。
——是洛衍。
洛衍踩着自行车,站在她家楼下,一只脚落地撑住自行车,一手扶住把手。他微微喘着气,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落入衣领之内。
他站在那里,和元初初对上了眼。
元初初简直无法言明此刻的心情。
她忍不住贴上了窗户,似乎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在无数个寂静的夜晚,似乎连星河都失去了声音。
可是,声音在今天响了起来。
冰冷刺激着温热的手掌,可是元初初还想凑得更近一点。
想看得更加清楚一点。
忽而,门被敲响了。
元初初猛地回头,却见门缝底下划过来一样物什。
钥匙。
元初初连忙跳下平台,一把抓起钥匙。
手几乎抑制不住地颤抖。
啪嗒一声,锁打开了。
风吹了进来,吹起她的发丝。
带着微微的气息。
窗外,洛衍伸出手来。
元初初的家不过只是二层,下方还有一个凸出来的小平台,元初初只要稍加注意就不会受伤。
“我们逃走吧。”
洛衍说。
清清楚楚地响彻在耳边。
像是穿透了万千时光,穿过了十二岁的元初初,也穿过了十年后的洛衍,来到了此处。
似乎在闪闪发光。
元初初毫不犹豫地翻下窗。
她做梦都想这样。
风吹起裙摆扬起的弧度,被洛衍一把抱住的满足。
以及,微微的眼眶。
今天天气很普通,很普通的一个阴天。
不用多想,跳下来,有人接住她。不用费尽心思找到不受伤的位置与角度,不用担心会立马被元盛中抓回去。
公主终会离开高塔,前往属于她的天空。
洛衍将元初初紧紧抱住,似乎要融入骨髓之中。
连风都不曾穿过二人之间,连缝隙都不曾留下。
…
“夫人,小姐已经和洛小少爷离开了。”
孙妈从门外进来,对赵天泠说。
赵天泠置之不理,继续拼凑着手里的积木。
“夫人,我已经通知过赵先生了,他已经和先生沟通过了。”孙妈说,“那些保镖也不会去把小姐抓回来了。”
赵天泠淡淡道:“毕竟人还是要言而有信。”
孙妈汇报完后,犹豫一番,又说:“夫人……”
“嗯?你说呀。”赵天泠说。
孙妈这才继续说下去了:“您还记得一位名叫赵言的人吗?他……他想见夫人一面。他是赵先生表妹的儿子,说和您也是有点亲戚关系的呢……”
“是吗?我不记得了。不想见。”赵天泠想也不想就回绝。
孙妈却有些为难:“他还说,您必须和他见一面。他可以为您带来一个情报。”
“什么?”
“关于闻家对于小姐的想法。”
“……”
赵言的妈妈是赵先生,也就是赵天泠父亲的表妹,她当年与一个籍籍无名的人私奔了,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反正当她回来之时,已是强弩之末,还带着赵言。
赵先生嫌她和赵言丢人,就把他们扔到别的地方自生自灭了,不许他们靠近赵家半步。
因此赵天泠对于这位亲戚可谓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但是……
他为什么会知道闻家对于元初初是什么想法或者态度?
赵天泠扯了扯嘴角:“我不懂。我也不想懂。你叫他滚!”
“是。”
然而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位亲戚是想来利用她。
这种事情还是给元盛中去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