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凌晨三点。
“10号手术室准备!”
我迅速换上手术服。
一周前,副院长才严令禁止我参与这台手术。
“沈悦,”顾湘然递来口罩,眼神比平时更温柔,“外公同意让你做第一助手。”
谢尔盖耶夫教授站在手术台前,“准备好了吗?”
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
当新的心脏在病人胸腔里跳动的那一刻,整个手术室都屏住了呼吸。
“很好,”谢尔盖耶夫教授的声音透着欣慰,“你的缝合方法用在这里,效果确实更好。”
当天下午,一个护士匆匆跑来:“沈大夫,使馆电话。”
“沈悦同志,”话筒里传来冰冷的声音,“你违反了组织纪律,等着接受处分吧。”
第二天一早,一份加盖红头的材料就出现在医院办公室。
“关于沈悦同志政治背景的调查报告——立场不坚定,近来频繁接触外国势力,建议立即停止其临床工作……”
副院长捧着材料,脸色难看:“这事很严重啊。”
走出办公室,顾湘然正靠在走廊的窗台上等我。
窗外的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我这才发现他今天特意换了一件新的衬衫,袖口还带着淡淡的熨烫痕迹。
“别担心,”他说,“当年我父亲回国探亲,也遇到过这种事。”
他递给我一杯咖啡,“我会帮你澄清的,我不能眼看着你……”
我接过咖啡,往旁边退了一步:“谢谢你,顾医生。”
他的目光黯淡了一下,却还是温和地笑着:“我会去找外公谈谈。”
几周后,护士送来一封信。
“悦悦,”护士长的字迹依然工整,“这一个月医院很不太平,医院说要调来新主任,可那位子谁都知道是给你留的。”
“陆团长三天两头来,他最近的脾气特别暴躁。
上周一个小护士在交班时说‘这台手术要是沈大夫在就好了’,第二天就被发配到边防连队。
现在谁都不敢提起你。”
“小舒倒是常来,每次来他的脸色就特别难看。”
过了几天,顾湘然找到我:“想去看看我们医院吗?”
谢尔盖耶夫家族的私人医院建在莫斯科河畔。
崭新的仪器,明亮的手术室,还有墙上一排排发表在国际期刊的论文。
“这里的医生都有自己的研究方向,”顾湘然介绍着,“没有人干涉你想做什么。”
我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起来,“柏林那边的霍夫曼教授看了你的论文,很感兴趣,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去做访问学者。”
我抬头看他,他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湘然,”我轻声说,“这样不合适。”
“我知道你现在还没办法接受别人,”他后退一步,苦笑道,“但至少让我尽力帮你,好吗?”
我摇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
没想到过了几天,我又被叫到院长办公室。
“又收到举报。”他推过来一份文件,“说你这半个月私自接触外国机构,还打算去西德,这是严重违纪。”
“我是一个医生。”
“你是一个军医!”他拍案而起,“是组织派你来学习的!”
正说着,电话铃响了。
院长接完电话,脸色铁青:“陆团长命令,让你三天之内订机票回国。”
我转身走出办公室。
夕阳的余晖洒在走廊里,映出我发白的脸色。
五年前,我也是在这样的黄昏遇见陆星辰。
那时每次值夜班,他都会“偶遇”,说是来看望战士,其实是在等我下班。
现在他连装都懒得装,直接下命令。
电话铃突然响起。
是陆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