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阴森恐怖、阴气沉沉的阎罗殿内,只见两个面目狰狞的小鬼正紧紧地架住一名面容清秀的少年郎,艰难地往外拖拽着。这名少年郎一边拼命地蹬着双腿奋力挣扎,嘴里还不停地大声呼喊求饶: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等我回到人间后一定给你们多多烧纸钱啊!求求你们了!”
然而,任凭他如何哀求,两个小鬼都不为所动,依旧死死地抓住他不放。
杨戬手执宝扇款款而来,沉香瞥见来人,原本惊恐万分的脸上瞬间涌现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和激动之情,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是你!”
那两个小鬼以及一旁站着的判官见到杨戬到来,立刻诚惶诚恐地躬身行礼道:“参见真君老爷!”
“此人身犯何罪要打入十八层地狱。”
判官一时摸不透沉香与这位真君老爷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自然不敢贸然回答,只得陪着笑脸。杨戬也不做为难,问道:“刘沉香的阳寿是多少?”
判官赶忙翻查手中的生死簿,毕恭毕敬地回复道:“回禀真君老爷,八十岁,寿终正寝。”
“再给他加二十年,凑个整儿。”
判官闻言哪敢有半分迟疑,连忙点头应道:“是”
“好啊好啊”沉香欣喜,见判官对杨戬毕恭毕敬,心生敬佩又略带疑虑。杨戬额间天眼现出一道白光,沉香只觉一股莫名的力量袭来,让他昏昏欲睡。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晕死过去。
杨戬将沉香抱回了刘家村,轻柔地为他盖上被子,凝视着这个与自已血脉相连的外甥,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然而,当他转头瞥见刘彦昌正安然卧于床上熟睡时,心中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恨意,伸手欲掐死他,若不是他,妹妹或许仍在他的身边,自由自在的做一个快乐的神仙,岂用压在华山受苦,但一想到沉香,那只伸出的手却突然停住。沉香已经失去了母亲的照料,如果连父亲也离他而去……想到这里,杨戬强压下心头的杀意,缓缓地放下了手,悄然消失在刘家村……
——
在巍峨险峻的华山西峰上,那神秘而幽暗的黑云洞外,赫然站立着两位身材高大且威武雄壮的守山神。其中一位守山神的头顶上,突兀地鼓起了几个如鸡蛋般大小的疙瘩包,他手中紧握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月牙铲,那锋利的铲刃在微弱的光线映照下,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冷芒。
另一位守山神则长得虎背熊腰,宽阔坚实的肩膀如同两座小山一般,粗壮有力的双臂好似能够轻易折断钢铁。他站在那里,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给人一种无法撼动的压迫感。
洞中有潭水,水中有一座神光缭绕的浮台,台上一女子,素面朝天,却自有一番清水芙蓉之姿,眉眼如画,肌肤胜雪,宛若天成。
杨戬?从券门?处走入,看着妹妹坐在那里眼神黯淡无光,像是久未擦拭的窗棂,透不进一丝外界的光亮,让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紧锁。
“刘彦昌和沉香还活着,我从未奢望过你能原谅我,但我着实不忍心看着你一直这般深陷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听到这话,她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像是被点燃一般,猛地亮起,宛如两颗长久以来深埋于黑暗中的宝石骤然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你到底将他们如何处置了?”她急切地追问道,声音因激动而略微颤抖着。
“我当年的确是想杀了他们,免除后患。但,血浓于水。沉香毕竟是我的外甥。”
“二哥,求求你,不要去伤害他们。”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目光中充满了哀求与恐惧。
二郎神凝视着妹妹那满含惊恐的面容,心中不由得一软,轻声道:
“三妹,其实我们对沉香的期望都是一样的。希望他能踏踏实实的做一世凡人,享尽人间欢乐。”
杨婵注意到二哥提及沉香之时,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一丝温柔之色,原本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下来,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如释重负般的浅笑。
“三妹,你知道错了吗?如果你真心悔改,并答应我永远不再见刘彦昌,我马上就能放你出来。天上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二哥,万物皆有情,情是没有错的,错的是天条。”
杨戬深深叹了一口气,那声音低沉而悠长,宛如古筝弦上轻轻划过的一指,带着无尽的哀愁与无奈。
——
离开了华山之后,杨戬一路腾云驾雾,来到天界真君神殿,每当闲暇时杨戬总是会独自一人来到殿外的庭院之中,静静地抬头仰望着那高悬于天际的明月。这清冷而又肃静的夜晚,唯有那轮皎洁的月亮能够给予他些许慰藉,成为他心头唯一的热忱所在。月亮很亮,但始终亮不过站在其中的那个人。
杨戬从袖中拿出一只耳环。耳环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子。看着手中的耳环,杨戬不禁想起了妹妹说的话,顿觉心痛如刀绞,每一丝呼吸都仿佛能触碰到那流血的伤口,让人窒息。
“她不过只是做了我一直想要去做,却始终无能为力做到的事情罢了。”
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轻轻插进了他的心房,让他痛不欲生。那是他无数个日夜在梦中反复演练、在内心深处默默渴望着能够实现的场景啊!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始终无法触及到那片遥远的星空,更别提摘下那颗令他魂牵梦绕的星辰了。可是如今,三妹竟然轻而易举地就做到了这一切,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行走在杨戬从未敢踏足的梦境之上。
神殿离月亮很近,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可他却清晰地看到了自已与梦想之间的鸿沟,那么宽,那么深,杨戬突然很想喝酒,喝一杯嫦娥亲手酿的酒……
——
灌江口,司音将给众人洗好的衣服一一归还,轮到二爷的时,她却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细细抚摸,还凑近闻了又闻。那笑容,简直跟痴汉没什么两样。翻来翻去间,她偶然看到二爷的衣领上有个月牙标志,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虑。难道二爷的衣服都有这个月牙?忽想到给二爷做的衣服,从未见他穿过。
为了印证这个想法,司音决定趁他们还没回来,偷偷溜进二爷的房间里一探究竟。
屋内烛光摇曳,雕花木窗半开,月光如细丝般穿透云层,洒在石板上,泛起淡淡银辉。
房间四角悬挂着精致的宫灯,流苏轻摆,光影交错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沉香。
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山水,笔墨之间尽显山河壮丽,房间的一角,摆放着一座青铜香炉,袅袅青烟升起, 一条白绫轻轻悬挂在房中央,它宛如晨曦中细腻的水波,又似夜空中最温柔的星光,散发出淡淡的光泽,为整个空间增添了一抹神秘的气息。
司音查看衣柜,果然看到每件衣服上都有月牙,难道因为我没绣上月牙,二爷不肯穿?不如给补上。司音翻看半天都没找到她亲手做的衣服,心中郁闷,转头看向椸上的白绫。
怪了,二爷房里怎么会有女人之物,闻着香香的,摸上去也软软的。正打算取下来仔细打量,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那声音由远及近清晰可闻,伴随脚步声的还有一阵低沉而模糊的谈话声。似乎有几个人正在边走边交谈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