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月递给顾影一捆绳子,脸上谄媚得笑着,“影影,为了咱们小命着想,绑一绑呗。别人去绑顾城主,她会生气的。”顾影白了她一眼,“我绑她会更生气!”任月讨好得围着顾影转,“母女哪有隔夜仇嘛,是不是,影影~”顾影又白了她一眼,接过了绳子,走到了她娘跟前。
顾怜看着自家闺女和那个混蛋的互动,脸早就黑如锅底,再看顾影走过来准备捆她的手,恨铁不成钢得说:“你是猪油蒙了心还是眼睛糊了屎!我之前以为全是那小子满嘴碰粪,难道全是真的!这里哪个不比那个混球好,你找宣骞这个小白脸都比找这个混蛋强啊!你看中那个龟儿子什么了啊!”
顾怜被气得抛弃了多年教养,把她生平能想到的骂人的话轮番输出。顾影一脸想说又没法说的憋屈,只能默默给自已娘亲捆了双手,再企图扶着她走过去。顾怜理都不理会她,大步冲着任月就走过去了。
任月一看她这架势,非常怂包的往蒋臣身后躲,企图隔开顾怜那张想弄死她的脸。蒋臣挺想挪开的,想想之前任月喊的那些话,他觉得任月被打一顿都算轻的,反正顾怜现在没力气了,打不死她的。可惜了后面这个现在是他主子,他的职责让他不能看着她被揍,实在是太遗憾了,只能不情不愿得当着人墙。
任月怂怂得从蒋臣后面冒出个脑袋,对着顾怜讨好得笑笑,“顾城主,我跟影影清清白白,放心,小王绝没有欺负她,真的!”宣骞在旁边都忍不住想上手捂住她的嘴,心想你还不如不解释呢。顾怜眼里都起火星子了,看了看围在混蛋旁边的这几个混账东西,硬生生忍下来了,语气僵硬的说:“不是要谈么!谈吧!”
一群人就地休整,谢渊之前去算伤亡人数去了刚回来,他对任月汇报了下情况,“轻伤五人,重伤一人,无人死亡。”想了想又补充道:“重伤那个太兴奋了,自已骑马摔下来摔得...顾城主那边属官让我代为回复,无人伤亡。”在场众人听了谢渊的话都松了一口气。
任月听完后心想,果然她的草台班子和人家正规军没法比,你来我往打得这么激烈,她这边还有她这个主心骨吸引火力,就这样都没干倒对方一兵一卒,不过双方没结仇就算好事。任月对着顾怜非常友好得说:“顾城主,你看咱们这都追追打打一天了,手底下的人也累得很,要不我们先吃饭,吃完再慢慢聊?”顾怜不想理会这个混球,只冷哼了声。
酒足饭饱后大家开始进入正题了,谢渊安排他的亲兵守着四周,给他们一群人空出了一大圈范围,不过可能因为太空旷寂静了吧,显得顾怜的咆哮声是如此得清晰。“竖子小儿!混球!你说什么!让我女儿嫁给你!你做梦!”任月完全不敢靠近狂怒的顾怜,狗狗祟祟得躲在顾影身后安抚道:“假的假的...丈母娘你别气啊...呸呸,顾城主!顾城主!你把碗放下!我们好好聊!假的,假装的!你冷静!”
顾影这十九年的人生里,从来没见她母亲这么失态过,不是愤怒的仇恨的,纯粹是被气的,好难得的鲜活,见此情形,她更佩服在她后面苟着的任月了,怎么能这么又怂又勇又找死的。她抽走了被任月拽着的衣角,毫不留恋的挪了一大步。
任月看着挪走的顾影,一脸悲愤的奔着旁边的谢渊而去,边跑边大声控诉,“救命啊!影影,你居然...你怎么能...你太过分了!”顾影懒得理她,她也看出来了,她母亲纯粹只是想揍她,没打算揍死她,那问题就不大。等任月把旁边的人都躲了一遍后,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站在了一起看戏,等她最后躲到苏无身后时,两个人终于都累了。
任月搭着苏无的手臂大喘气,顾怜早就解了手上装模作样的绳子,此刻也扶着膝盖在那歇歇。任月看着她道:“我使团里有虫子,太常王私自拐带少城主私奔,顾城主愤而追赶女儿并殴打太常王一顿,这理由多好啊。”顾怜瞪着她,“好个屁,既然顾城主愤而殴打太常王,那老子今天就实实在在的打死你,你个瘪犊子,别给我跑!”任月看她还来,身形一闪,非常灵活得躲苏无后面去了,“诶诶诶,你这人,怎么不识好的,这传回去总比说你想要谋反好啊,哎哎哎,别打我屁股啊,苏无,你动一动啊。”
苏无看戏看的很开心,闻言果真挪了挪,不过是挪去跟其他人站一起了。
周围终于空旷得再也没有遮挡物了,顾怜逮着任月狠狠揍了一顿,专门追着揍她屁股,别说,还真挺解气的,那些庄户人家打上房揭瓦的皮孩子都是这么打的。
一场单方面的揍孩子后,任月抱着离儿嘤嘤嘤求安慰去了,离儿刚刚被顾影拽着没法动,现在可心疼了。
顾怜终于能心平气和的坐下喝茶了,她指了指任月胸口挂着的东西,“把你那个挂着的玉给我看看。”任月低头看了下,原来是刚刚跑着跑着掉出来的护心玉,听到顾怜的话,任月也没二话就摘下来递了过去。顾怜拿着护心玉对着篝火看了半天,许久过后才抬头神色莫名的问任月,“这东西你哪来的?不许胡说八道!”任月挑眉,看顾怜一脸严肃的样子便如实相告:“这是家母所赐。”
顾怜看着她,似乎在透过她的脸企图找些什么,“难怪...难怪...你跟我过来!”任月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并未立刻答应,其他人的神色也变得戒备起来。顾怜见此也不在意,只说:“你挑个人一起过来。”然后就先一步走去另一边。
任月思索了下,然后冲蒋臣招了招手,为了保险起见又问苏无要了点他的药粉。顾怜等任月过来后,将手中的护心玉递了过去,然后从自已的脖子上拽了个东西下来,一并递了过去。
任月接过两个物件,一入手便察觉出不对,她母亲给的护心玉,她从七岁母亲亡故后便日日,上面的每条纹路每个雕饰甚至它隐蔽处那几道划痕,她全部一清二楚。而如今顾怜给的这个,居然与母亲的护心玉一模一样,只隐蔽处的划痕有细微的差别。
任月抬头惊讶的看着顾怜,顾怜看着她,仿佛想找出故人的影子,“这双纹佩是我母亲的嫁妆,世间仅此一对,后来母亲留给了我。当年我年轻气盛,与家里赌气离家出走,在江湖行走时便自称‘令’公子,后来一次遇险,得你母亲相救,便在双纹佩上刻了‘令’字,并将其中一半相赠。我的手艺不佳,这‘令’字被我刻歪了,大部分字体留在了我这枚上,你那枚上只留了几道痕迹,当时被你母亲笑了好久...你母亲她...当年走时可有受罪?”
任月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将另一半玉佩还了回去,“我母亲不过是一介小宫女,怎么会认识顾城主,想是城主认错人了...”顾怜知晓她是起了疑心,怀疑她别有意图,所以她并不辩解,只是再次说起了当初,“你母亲她...名叫婉娘,人如其名,是位温婉如水的女子。可我从未见过如你母亲这般矛盾的人,性情温婉却又处处透着坚韧,似乎世间从无任何事可以难倒她...你母亲她不是小宫女,她姓穆...是辅国前丞相穆尚武的嫡长女...”
任月闻言,抬头瞪着顾怜,她心中起了杀意,看着顾怜的表情如同看死人。顾怜并不畏惧任月的杀意,仍旧不疾不徐的在那里诉说着,将往事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