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书！你在哪儿？”

周序踢开一扇扇房门，焦急寻找宋卿书的身影。

“小书，别怕，我来救你了！”

他不知疲倦地找了一圈又一圈，不断有物体坍塌下来，砸得他伤痕累累。

火幕阻挠他的步伐，可周序执意要踏进去，寻遍每一个房间的角落，任由火焰舔舐着他。

黑烟肆意弥漫，渐渐地，他什么都看不清了。

可他还没有找到他最爱的人，他还没有像小书当初义无反顾救他那样，豁出一条性命救下她。

他精心准备好了一切，把欠小书的，都偿还给她。

这样她就能原谅自己了，他们还能回到最开始的样子，什么都没变。

她还是他的老婆，恩恩爱爱，得到全世界的祝福。

残酷的事实令他绝望，无论他如何哭喊，都无人回应。

不可能，她不可能出去！

周序固执地留在火海，一次次和大门擦肩而过。

好烫，全身都好烫，最残忍的痛苦莫过于亲眼看着自己面目全非，皮开肉绽。

怪不得小书有那么严重的后遗症，现在周序痛得发颤，真正感同身受了。

眼泪刚刚流出来就被蒸发，他的身子越来越沉重。

最终不堪重负，昏厥倒地，还倔强地伸着鲜血淋漓的手臂。

“你还醒着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消防员摇着他的肩膀，试图唤醒他的意识。

不是他的小书。

周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是我疏忽了，周序找了一个替身演员，假扮成他自己……”

“你也受伤了，这不是你的错。”宋卿书心疼他背上的伤。

冯愈臣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火灾过去了一周，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周序捡回了一条命，最高级别的烧伤，终身瘫痪，今天才搬出重症监护室。

他蓄意纵火，破坏消防系统的证据确凿，等他出院后，还要面临法律的审判，以及赔偿酒店的巨额损失。

隔着病房门，宋卿书看见他孤零零躺在病床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浑身上下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空洞的眼睛呆滞地转动，出神盯着窗外。

真不敢相信，这个人曾经活跃在大荧幕上，享受无数粉丝的宠爱。

如今堕落成这副模样，自作自受，实在令人唏嘘。

“你要进去看一眼吗？”冯愈臣问她。

宋卿书有些犹豫，她和周序没什么好说的，况且，这件事还牵扯到了无辜的人。

除了批判他，她想不到其它。

“我尊重你。”冯愈臣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宋卿书点点头，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周序听力受损严重，宋卿书站到他面前，他才意识到有人过来了。

疲倦地掀起眼皮，黯淡的眼睛亮了亮。

周序想要和她说话，但他张不开嘴，烧伤的嘴唇紧紧黏在了一起，呼吸机不停喷着雾气。

每动弹一下，就会牵扯伤口，泛起刺痛，鲜血再度染红绷带。

“周序。”

宋卿书叹息着开口。

她终于肯呼唤自己的名字，病床上的人以为这是要和好，激动地动了动手指，想要牵她。

下一秒，宋卿书掐灭了他的幻想。

“无论你有没有救我，都没有意义了，更何况这还是你自导自演的戏码。”

“你不仅伤害了别人，更毁掉了你自己的人生。”

“我从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付出的时候不求回报，既然决定离开，就不会再重蹈覆辙。”

“周序，你死心吧。”

他倔强地摇着头，眼眶含着热泪，拼命想否认和挽留。

真正的爱情，从来不是让一个人成为受害者，等待另一个人的拯救，而是真心换真心。

“从你出轨那一天起，你就亲手杀死了那个爱你的人。”

“宋卿书已经死了，死人是不可能复生的，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陈忘。”

她着无名指上的婚戒，笑容恬静。

“我有真正爱我的丈夫，和他组建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很快还会迎接一个小生命。”

小生命?

周序彻底绷不住了，喉咙挣扎着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他拼命眨着眼睛，似乎在质问她说的是不是假话。

泪水滑下来，脸部一接触液体，就火辣辣的疼，烧心蚀骨的疼，周序仿佛又在火场里死了一遍。

“所以周序，我们永远别再见面了吧。”

宋卿书收回目光，果断转身，头也不回离开。

冯愈臣耐心等在门外，像无数对恩爱的夫妻那样，他们默契地牵起了彼此的手。

幸福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周序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痛哭失声。

远处暮色苍茫，夕阳下的城市一派祥和。

从医院出来，冯愈臣拉开副驾驶车门。

“晚上想吃什么？”

多么稀松平常的问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平凡又安宁。

宋卿书从善如流系好安全带，俏皮地说。

“吃鱼吧，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请客吃的那家。”

冯愈臣微微一笑，关车门前，在她额头温柔印下一吻。

“好，我也想回那里看看。”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