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5

天气渐渐冷了。

宫里办了家宴，给得胜归来的大将军庆功。

我坐在下面。

贵妃和思年坐在父皇身侧。

思年已经没有了年少气盛的模样，眼底如一摊死水，氤氲着郁气。

父皇命人拿来狐裘。

这是贵妃往年的殊荣，每每此刻父皇便会为贵妃披上狐裘，以示宠爱。

贵妃下意识的起身。

可父皇并没有看她一眼，反倒把狐裘披在了思年身上。

贵妃怔愣了一下，很快又神色如常，只是酒一杯一杯下了肚。

只有我注意到她的指甲死死掐进了肉里。

她还是不懂，爱是细节，不爱也是。

突然台下出现骚动。

一个黑衣人跃身直逼父皇。

这一次却没有了能给他挡箭的人。

贵妃面上惊慌的喊着他的名字，身体却是慢慢往后退。

「救驾——」

宫人乱做了一团。

好在剑插得不深，刺客便被制服了。

父皇却因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起初人们只是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袭击，可父皇竟是好几日都没有醒来。

他昏迷了整整五日。

太医束手无策。

朝中也乱了，各种势力蠢蠢欲动。

皇帝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如今连个太子都找不出。

他们需要个能说话的当权人。

「诸爱卿看本宫如何？」

那日我穿着一身朱红的礼服落落大方的站在朝堂。

伸手轻拂过龙椅。

这便是权力吗。

「女子怎能为帝」

「我朝没有女子掌权的先例」

这时候这群老臣知道拿自己元老的身份压人了，他们眼睛猩红，瞪着我，像是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你要是敢，我今日就撞死在这堂上」

我悠哉悠哉的坐上龙椅，耸耸肩示意他开始。

这情节我只在话本上见过，倒真是能让我开眼。

老头瘫坐在地上，仰着天长啸，「我大楚要亡啊」

我不气反笑，命人拿来白绫，示意他这样更雅观。

众人见我没被吓到，瞬间噤了声。

「公主只是暂时代理，诸卿反应未免大了些」

谢太傅出来当和事佬。

谢太傅，贵妃为我找的夫子，三朝元老极有声望，众人不便再说什么。

「没意见咱们就开始吧」我维持住笑意。

恩威并施嘛，我懂。

16

贵妃宿在父皇寝宫，衣不解带。

下令让所有人都退出去。

父皇醒了，只是状态不太好，这个人神神叨叨的。

抱着贵妃不撒手，嘴里念叨着芸芸。

贵妃冷眼看着，也不挣脱任由他抱着胳膊。

芸芸，先皇的公主也叫芸芸。

被先皇和父皇宠坏了，娇纵任性，活脱脱一个小霸王。

但偏偏长得举世无双的美，留有的画像被父皇藏在宫里，不许任何人触碰。

贵妃与她甚是相像。

思年更是。

她们都是替身，是这些上位者的玩物。

还自以为是的迷失在所谓的宠爱里。

「父皇醒了」我关切的叫出声。

「救朕，救朕」父皇指着贵妃一脸惊恐，向我求救。

贵妃娇俏的笑出声，贴心的整理父皇额间散乱的发丝。

「元郎是在开玩笑吗，你为什么要怕我，我明明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辜负我」

贵妃声音带着笑，眸子却如腊月寒霜。

「把我当成她，给我下避子药，是因为你也知道你的情有多恶心」

我缓步走进，抖开手里的画卷。

女孩一身白玉小袄，明媚又张扬。

是父皇的珍宝。

他气的直咳嗽，说不出一句话，病恹恹的，讨人厌的紧。

「父皇既然那么喜欢姑姑，过去陪她不好吗」

我把画扔在父皇脸上。

打着喜欢的名号就可以踩着别人的尸骨肆无忌惮的满足自己的私欲。

贵妃该死，可父皇才是她身后推波助澜的刽子手。

贵妃下的药，药效上来了。

父皇脸色开始逐渐由红变青，最后整张脸都发白。

我满面泪痕的贴近父皇身侧，似是最亲密的呢喃，吐出的话却冰冷无比。

「你——」他瞳孔突然张大，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皇帝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