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迷的这几日,都是容时在床边照顾的我。
从早上到夜里,他在我耳边不断喃喃自语:
“渺渺,是我没能照顾好你,你快些醒过来好不好?知秋犯了错,我已经罚她闭门反省了。”
“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中了那只蛇妖的妖术,被迷失了心智,才会对你做出这种事。蛇妖我已经杀了,等你醒来,我让她来给你道歉。”
又是这样。
知秋每次犯错,都会被他轻飘飘地揭过去。
我不由自主地抬手握上手臂,那里有过去三百年来,被炼狱里妖魔留下来的痕迹。
起先我每天都哭着把自己浸泡在地池中,企图用冰冷刺骨的地池水洗干净身上的污点。
可是洗不掉。
我把胳膊上的皮都扣掉了,还是觉得好脏。
这些,都是拜她所赐,容时又凭什么三言两语轻飘飘地揭过?
醒来后,小师妹就被他带过来道歉。
她跪在地上不停地哭,一边哭一边想上前来抓我的袖子,掉着鳄鱼的眼泪说让我原谅她。
容时也压低了声音,温柔地喂我吃饭喝药。
可如今的我,面对这一切,只觉憎恶和厌倦。
我静静蜷起双腿抱紧自己,不说话,也不喝药。
小师妹在我房中哭了整整两日,容时也寸步不离地在我身边守了两日,日日哄着我要我同他说话。
一直到第三日,九重天抓到了一只九尾狐妖。
守门的仙童通报说那人自称是我的未婚夫,扬言要来见我。
不等仙童话说完,容时便摆手:
“九重天为仙家重地,不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来的地儿,带下去扒皮剔骨扔了……”
“我要见他。”
我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
“不行。”容时烦躁地皱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妖精,合该原地处死。”
我暗暗捏紧了拳头,手指着小师妹,几乎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冷冷与他对视:
“那我要她死。”
“师尊!”
小师妹猛地往他身后躲去,两人同时变了脸色。
我也不甘示弱地同他僵持。
良久,他才摆摆手,让仙童把人带了进来。
是个长相很俊俏的九尾狐妖,叫景和。
但我不认识他。
也许是才刚学会化形,他的身后还拖着九条毛茸茸的尾巴。
一见我,就兴奋地左右甩动,整个人猛冲过来抱我:
“未婚妻!我终于找到你了!”
手还没碰到我,就被容时抓着尾巴提在空中。
他身上气压骤冷,紧皱着眉头冷喝:
“孽障,我放你进来不是让你乱攀关系的,你再提一句这等缪言,我要你身首异处!”
景和被他毫不留情扔出房门。
直到深夜,他才再次窜进我的屋内。
蹲在我的床榻边,毛茸茸的九条大尾巴不似白日那般张扬,只低垂着落在地上:
“渺渺,容时不是好人。你消失的这些年,他为了你那小师妹,灭了我们全族。”
我呼吸几乎停滞,眼前突然浮现阿娘和阿爹关切的脸。
“你说,全族?”
景和点点头,声音有些低落,“听说是因为你那个小师妹在狐族被咬了一口,容时为她出气,就……渺渺,如今狐族只有我们了,你别被他骗了,跟我下界去吧。”
心脏好似一颗装满了热水的气囊,被戳破,热水四处飞溅,灼得人五脏六腑都是生疼。
我控制不住的蜷缩起身体,不想让人瞧见我落泪。
景和见我神色不对,焦急的围着我打转:“渺渺,你怎么了!”
他的手刚抚上我的肩帮,屋门被人猛地踹开。
小师妹双手环胸,靠在门边讥讽道:
“师姐果然是狐妖,生性放荡,在炼狱和妖共处了三百年嫌不够,回来后还公然和狐妖厮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