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邹氏情况更加危急,所以沈伯仁便让薛神医先去了梨花苑。
邹氏忽然看见两道黑气晃悠悠从窗户飘进来,晃悠悠地钻进了她的小腹,
接着,小腹处疼痛更甚,好像有人拿着刀子一下一下凿着她的肚子。
与此同时,肚子里的胎儿好像受了什么惊吓,胎动十分剧烈。
一股股热血顺着两股往外涌,邹氏捂着肚子在床榻上直打滚,整个人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冷汗一层层往外冒。
邹氏即将临盆,产婆和一应生产用的物品早就备下了。
两个经验丰富的接生婆检查后,都说邹氏要生了,可是她们干了半辈子接生的活儿,还是头一回见哪个妇人生孩子疼成这样的。
最奇的是,分明是要临盆的征兆,大少奶奶的宫口就是不开。
听说薛神医来了,冬梅慌忙放下床幔,拉着邹氏一只手探出床帷,让薛神医把了脉。
薛神医疑惑道:“还不到产期啊……”
“大少奶奶的产期还有七日。”冬梅忙道。
薛神医摇摇头,又闭目想了想,道:“虽然产期未到,但既已见红,不生也得生了,施针吧……”
薛神医用布条蒙住眼睛,在邹氏腹部扎下三十六根金针。
大约一炷香后,下红止住了,邹氏宫口渐开。
邹氏暂时交到了接生婆手里,薛神医又急匆匆去瞧张夫人。
张夫人胳臂上平白无故被割出来的两道血口子已经由府医包扎好了,只是她却晕了过去。
薛神医用金针扎醒张夫人,沈福气又满头大汗地让他去看看沈青萝。
沈青萝浑身上下少说也要十几条血口子,每条血口子都深可见骨……
沈青萝在她的青萝居里疼得嗷嗷直叫唤,又想着可能真是沈老太太的亡魂在作祟,慌得缩在被子里,吓得瑟瑟发抖。
薛神医过来留了药,让丫鬟替沈青萝包扎伤口,叮嘱的话还没说完,又被沈福气叫走了,原来是张夫人又晕死过去 了。
薛神医只好又去给张夫人医治,还没忙活完,沈福气大喘着气又跑来喊:“大小姐……大小姐脸上多了十多道血口子……那张脸已经……已经没法看了……”
刚被薛神医用金针扎醒来的张夫人:“我的凝儿!神医,求您快去救救凝儿吧……”
薛神医只好又去了霜雪阁……
那一边,沈伯仁让人把沈老太太安置进新买的棺材里,心里默默祈祷:老太太,儿子给您多烧些纸钱,您安心投胎去吧,千万别再炸了。
耳畔忽然响起一道细微的“咔嚓”声。
沈伯仁头皮瞬间麻了,忐忑又紧张的盯着黑沉沉的棺材。
沈承安两条腿都抖起来了,显然他也听到了棺材裂开的“喀喀”声。
“父亲,不会……又要炸了吧?”
还没问完,眼前那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硬生生在炸成了无数片,
木屑飞的到处都是。
沈老太太再次被弹到了院子里。
沈伯仁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倒了,他怒斥沈承安:“说了让你买结实的!结实的!你自已看看你买的是什么破烂?
糊弄老太太,你造孽啊!”
沈承安一脸委屈:“这可是全京市最好的金丝楠木棺材,儿子足足花了三万两银子啊……”
沈伯仁:“质量还是太次……”
这时,他忽然眼前一黑,吐出一口鲜血,直直栽倒了。
沈承安慌忙接住了他,扯着嗓子喊:“沈福气——!快请薛神医——!”
薛神医用金针扎醒沈伯仁后,只说了一句话:“相爷,您还是找个道行高深的法师来府里看看吧……”
就逃也似地走了,再不走真就活活累死在这偌大的相府里。
再者,相府今日的事情实在太奇,他属实无能为力。
许知意和沈承修手拉手回了海棠苑后,就一直在思考沈老太太炸棺一事。
她笃定沈伯仁很快就会将她放出去。
沈承修挨着许知意坐下,委屈巴巴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姐姐,我祖母死了。”
“嗯,一会儿多给她烧点纸钱,她在底下用得着的。”
“呜呜呜……”
沈承修抹了两把眼泪便不说话了。
许知意伸手摸了摸他乌黑的发顶,也想不出更合适的话安慰他。
第二天一早,沈福气两只胖手交替抹着额上的汗珠子,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三、三少奶奶,老爷、老爷让您去呢……”
许知意嘴角勾了勾。
“走吧。”
她去,沈承修自然也要去。
沈伯仁本是不愿相信许知意所说的死人有怨有心魔之类的话,更不愿意相信心魔会害人。
可是从昨天至今,相府众人接连出事,夫人张氏昏了醒,醒来又昏过去,
儿媳邹氏已经痛苦地嚎叫了一夜,孩子还是没生出来,再耽搁下去,恐怕要一尸两命。
长女沈凝霜和四女儿沈青萝,身上莫名奇妙裂开道道血口……
而他自已一晚上吐了近十次血,沈福气三更时分硬是将薛神医从被窝里背了来,薛神医每隔一炷香就给他扎一次针,他还是吐血不停。
全家人集体倒霉,若说不是鬼神之事,恐怕连鬼神也不信!
万不得已,他这才同意沈承安的提议,把许知意喊了过来。
许知意负手站在沈伯仁面前,用不容人置疑的语气道:“驱魔人最大,从现在起,府中上下人等都须听我调遣,老爷,可有异议?”
沈伯仁:“小丫头片子好狂妄的口气!”
许知意转身便走。
既不答应,那便算了吧。
驱魔除煞并非她一人之事,若是府中上下不肯配合,沈老太太的魔煞她也解不了。
沈承安忙伸手虚虚地拦住了她。
“三弟妹留步,”又恳切地看向沈伯仁,“父亲。”
沈伯仁眼中闪过一道寒芒,颇为无奈。
“好,就依你!”
许知意满意地点点头,干脆地说:“现在让各房各院的人都去灵堂!
除过大嫂,每个人都必须去,要是昏迷不醒的,就抬着去。”
话音落下,人已经出了门,直奔灵堂而去。
沈承修一阵风似地跟了上去。
沈伯仁摆摆手:“就听她的吧,让各房各院的人立即去灵堂集合,要是小丫头片子敢故弄玄虚,戏耍咱们,我保证她不知道怎么死才好!”
沈福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