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再次有了那种灵魂被一刀劈裂的感觉,甚至有一瞬间是恍惚的。
梅谨言拍了拍她的肩膀,难得温和的说:“傻徒弟,别愣着了,赶紧帮忙找屋子吧。”
魏府足足有五进院落,加起来大大小小有上百间屋子。
两人无头苍蝇似的在府里转悠了大半天,找着找着便踏进一间屋梁垮塌了小半、满是灰黑的破烂房子里。
梅谨言皱了皱眉头,道:“好奇怪,这间屋子也不像是厨房呀,怎么满屋子的黑灰?
倒像是被人蓄意纵火烧毁了似的。”
许知意抬手摸了摸漆黑的墙面,也是满腹狐疑:“从院子的布局来看,这里显然不是厨房,应该是一间正房……”
忽然,她眼前一亮。
“师父,你过来看,这墙面上竟然有花纹,好像雕刻的是牡丹花……”
梅谨言立即凑了上来,用宽大的衣袍扫去墙上的一片灰尘,墙上出一簇簇葳蕤鲜艳的牡丹花纹。
他脑子中的某根弦好像突然被拨动了,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刚才在阴曹地府看到的那间屋子的细节,道了声:“是了!应该就是这间屋子,我记得墙上的牡丹花纹。”
说着四下里看了看:“只是这间屋子已经被烧的不像样子了,该从哪里翻找呢?”
许知意却已经激动起来,一想到有关她身世的信息就藏在这间屋子里,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师父,被废土掩盖到这一片儿应该是床榻,你赶紧用内力把这片土扫开,或许咱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堆废土下面呢。”
梅谨言脸色一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么大一堆土,为师得浪费多少内力才能扫得开?
你去找找有没有锄头、铁锨之类的东西。”
许知意应了声,欢快的跑了出去,半个时辰之后气喘吁吁的回来了,肩上扛着两把锄头。
“师父,我在府里找遍了也没找到趁手的东西,索性爬墙出去,找了家铁匠铺,买了两把锄头,
赶紧动手挖吧,争取在天黑之前找到咱们想要的东西。”
师徒二人把锄头都快抡冒烟儿了,终于把屋子里的废土都清理出去,在那堆废土下面果然有张已经被烧得四分五裂的床榻。
梅谨言把仅剩的几块床板和两根床腿扔到一边,拿着锄头在地板上敲了敲。
只听“咚咚咚”几声,许知意眼中一亮:“师父,这几块板子是空心的。”
说着,试着用手抠了抠那几块地砖,那地砖却镶嵌的很严实,纹丝未动。
梅谨言:“起开!还得你师父我亲自出马!”
待许知意让到一旁后,梅谨言抡起锄头将那几块地砖挖了开来。
那地砖下面果然有个被凿了个两尺见方的地坑,坑中放着个小箱子,那小箱子上也满刻着繁复的牡丹花纹,看着十分精致。
只可惜在土里埋的时间长了,稍微有点受潮,朱漆有点剥落。
梅谨言弯腰将箱子抱了出来,却迟迟不肯打开。
他胸口怦怦直跳,万一这箱子里真的藏着和小徒儿身世有关的东西,
万一她的徒儿真的是魏家的人,
这箱子一打开,小徒儿的身世就算见了光了,
但凡有一星半点儿的泄露,小徒儿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许知意双手微微颤抖,一开口声音也微微发颤,语气却十分坚定。
“师父,把箱子打开吧。”
梅谨言沉默一瞬,揭开了箱子盖,下一瞬,他的眼睛却微微瞪大了。
只见箱子里只放着件巴掌大的艳红小肚兜,肚兜做的非常精致,上面绣着朵娇小的莲花。
许知意小心翼翼的把肚兜拿了起来,惊叹道:“师父,怎么会有这么小的肚兜?
跟我的手心差不多,有点诡异,咦,肚兜上还有个字,绣的是个芫字。”
梅谨言:“傻徒弟,这是小婴儿带的肚兜,芫,看来这肚兜的主人名字里有个芫字。”
“师父,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叫许知意吧?
我也没有小名或者其他称号吧?”
梅谨言被许怀民骗了这么多年,现在关于许知意的身世他也不敢妄下结论。
这时,他又从箱子里取出一双寸许长的老虎鞋。
梅谨言将那小巧玲珑的鞋子托在掌心中,道:“知意,你看这鞋子多可爱呀,定是个女娃娃穿的鞋子。”
许知意心头一动,将那鞋子接在手中,仔细端详着,不知道为何心中竟然腾起一种温暖幸福的情愫。
梅谨言又一弯腰从箱子里取出一对儿小小的金手镯,这对手镯做工十分精致,小小一点儿,显然只有小婴儿的手臂才能套的上去。
仔细看过,一只手镯内侧刻着个“意”字,另一个手镯内则刻着个“知”字。
梅谨言不自觉的将两只手镯握紧在手中,不由打了个激灵。
这对手镯凑在一起不就是“知意”两个字吗?
我去!
正好是傻徒儿的名字啊。
刻着傻头儿名字的金手镯竟然藏在魏家的宅子里,莫非傻徒儿真的是魏家的人?
天啦喽!
原来这么多年自已竟然在替魏家人养骨肉!
他魏家凭什么呀?
他魏北辰凭什么呀?
梅谨言瞬间觉得冤屈得慌!
可是再看向许知意,又觉得这十多年的付出不算什么。
许知意问了句:“师父,这金手镯有什么问题吗?”
梅谨言脸色都白了,把手镯扔给许知意,道:“你自已看看。”
许知意接过看了,差点没站稳,好半天才道:“师父,你仔细看看,这手镯的样式和知、意这两个小字的样式不像是北漠之物,竟好像是我大晟朝的东西。”
梅谨言又是一怔,忙接过手镯看了又看,脸色也是变了又变。
良久之后,面露喜色。
“对,没错,这手镯不是北漠的玩意儿,北漠这边的匠人都笨手笨脚的,根本做不出这么精细的东西。
知意啊,师父没有白养你,看来你不是魏狗的后代,你是我大晟朝的子民啊!哈哈哈!师父实在太开心了!”
许知意很快又给梅谨言泼了一盆凉水。
“师父,你言之过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