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带着阿四赶了五六天的行程,终于到了梅山底下。
阿四隔一会儿就汇报一下:“三少奶奶,有人想来害您,我去杀了他们……”
没一会儿又跑回来说:“那些人已经死了……不过又有一群杀手跟上来了……”
许知意:“嗯。”
“不过这些杀手不是来杀您的,倒像是来保护您的。”
阿四不服气地说,“谁啊这么没礼貌,三少奶奶轮的到那帮兔崽子保护吗?
这分明是瞧不起我阿四。”
许知意笑了:“你想多了,走,上山。”
梅山足有千仞高,走至半山腰,入目已是一片晶莹的冰雪世界。
然而就在这清冷的世界里,点点红梅如火焰般绽放,看得人心也热眼也热。
许知意精致的唇角绽开一抹笑意,脚步也快了很多。
她跟阿四顺着崎岖陡峭的山间小路,直走了三个时辰,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位于梅山顶上的梅园。
站在熟悉的家园门前,许知意连日来的阴翳郁闷瞬间一扫而空,她推开用迎春花的枝条编织而成的柴门,飞奔进师父的屋子,人还没进门,声音已经飘了进去。
“师父,我回来了!”
说着走进屋内,让阿四随便找间空房子自行休息。
梅谨言正在盘膝打坐,听到许知意欢快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只看了她一眼,俊朗的眉头立即拧成一团,冷声道:“过来!”
许知意鲜少见她师父这么冷厉过,小脸上露出乖巧的笑,走过去先蹲在地上给梅谨言捶起肩膀。
“你是不是嫁人了?”
许知意心里咯噔一下,她嫁人的事情还没告诉师父呢。
可是师父又是怎么知道她嫁人了?
“嗯。”
“嫁的是谁?”
梅谨言的声音里透出急怒,紧盯着许知意等待一个答案。
许知意心头不由一颤,师父大多时候非常随和,但要是当真生起气来,也是非常严厉的。
“沈、沈承修,就是当今宰相沈伯仁的三儿子……”
她话音未落,梅谨言脸色已经大变。
“沈伯仁的儿子?”
许知意点了点头。
梅谨言半天说不出来话,好一会儿才说:“沈伯仁见了你是什么反应?”
许知意心头一沉,师父的反应太奇怪了,好像对她嫁给沈承修也是恼怒不已。
“没什么反应。”
梅谨言脸色阴沉可怖,沉思片刻,又道:“你爹怎么会同意你嫁给沈伯仁的儿子?
他真是该死!”
许知意这才将许怀民已经逝世的消息说了,听罢,梅谨言又是沉默了半天,
脸上却漫上几分悲痛之色,而后恨恨地说:“许怀民没有护好你,他死了活该!”
许知意心头又是一沉,总觉得她师父心里定然也藏着许多的秘密。
许知意跪坐在梅谨言面前,将她如何替许婉如嫁给沈承修,进了沈家后,又是如何替沈老夫人解开心魔,以及解开许怀民的心魔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听罢,梅谨言冷笑着说:“沈家到底遭了报应!
你爹死的也不冤!”
许知意抬着水眸看向梅谨言,试探着问道:“师父,沈岳跟镇北将军府灭门惨案有没有关系?”
“有个屁关系,小丫头片子别管那么多闲事!”
许知意又道:“我不是多管闲事,只是我跟沈老夫人约定好了,若是两年内还祛除不了沈承修身上的煞气,就得跟他一起变成傻子。”
“你变成傻子挺好的,大不了师父养你一辈子。”
“我才不要被师父养,我也不要变成傻子!
还有,我已经知道了我根本不是我爹的女儿,
我爹也没有外室,
我是宁王爷的女儿,对不对?”
许知意自然不知道她真实的身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诈一诈她师父。
她爹敢将她托付给她师父,说明她师父跟她爹是一伙儿的,或许师父也是宁王殿下的暗棋。
许知意话音落下,梅谨言的脸色明显一变,接着疾言厉色地说:“我就不该让你一个人下山,”
你这小脑瓜里装的是浆糊吗?
把你的脑子都糊成一坨了!
你真敢说啊,你要真是宁王爷的后人,早就被剁成肉酱了,还能好好地跪在我面前喊我师父?”
许知意:“当真?”
“哼!”
她知道她师父是不肯将当年的实情告诉她了,不过没关系,他不说,她也可以慢慢查。
许知意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拂尘图,图上画着柄拂尘,柄上画着一串三朵石莲花。
“师父,你见过这种拂尘没有?”
梅谨言仔细看后,又屈起手指在许知意脑门上敲了三下,道:“什么破玩意儿,也值得你巴巴地拿来给我瞧,
不就是一柄拂尘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行了,做饭去!”
许知意抬手揉了揉微疼的额头,“哦”了一声,乖乖出去了。
梅谨言越是不准她查,越是什么都不肯告诉她,她越是觉得这中间有蹊跷,越是要查个清楚明白。
许知意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外,梅谨言就立即起身关上了房门,
他心里突突直跳,慌乱地嘟囔道:“怎么办?怎么办?
小丫头要查当年的事情了,我应付不来啊……”
梅谨言慌里慌张的点了一炷香,嘴里默念道:“王爷,您给个明示,到底让不让小丫头查当年的事情?
哎呀,许怀民你怎么也死了呢?
你要是活着还能帮我出出主意……”
他颤巍巍地把那一炷香插进香炉中,忍不住又发了通牢骚,“你们一个个抢着去死,我还想死呢,我活着难死了……”
话音落下,那燃得好好的香竟然灭掉了。
梅谨言气得直接把香出折成了两段,骂骂咧咧道:“都不肯拿主意是吧?
我也不管了!”
说是不管,他心里还是跟猫抓似的,有心把当年的事情告诉许知意,又怕吓着她。
可是不说吧,他心里还是不踏实。
阿四做好饭菜,许知意在门外喊梅谨言吃饭,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梅谨言直觉得食不下咽。
晚上也睡不踏实,简直要纠结死了。
难受了一夜,他终于有了主意,既然许知意想要查清当年的真相,就让她查去呗,查到哪一步是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