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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一旁的曹操，眼中精光一闪，沉声开口，打破了沉默：“潘将军，对方主将，可曾看清是何人？如此悍勇，绝非无名之辈！”
潘凤抬起头，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茫然和一丝难以置信：“禀.....禀曹将军！有.....有几个曾在西凉与董贼部众交战过的老兵说......说那为首二人，身形极似董卓旧部李傕、郭汜！”
“李傕？郭汜？”东郡太守乔瑁失声道，“此二獠，虽为董卓爪牙，然何曾有如此凶威？他俩居然会身先士卒？”
“是啊！”潘凤声音带着哭腔，“昨夜那两人，如同疯魔附体！与往日判若两人！末将.....末将到现在也还心惊！那两人还说，吕布在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斩将如切瓜。”
“伏兵呢？”袁绍强压着怒火，声音冰冷，“对方可有大队伏兵？”
“没......没有！”潘凤连连摇头。
“方圆数里，绝无大队人马埋伏！就是那西五百骑，硬生生冲垮了我们！要不然三千多骑兵也逃不回来！”
“够了！”袁绍大声一喝！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环视着帐内神色各异的诸侯。
耻辱！这是赤裸裸的耻辱！十八路诸侯齐聚，五千先锋被几百人击溃.......
消息一旦传开，他袁本初作为联军盟主的颜面将荡然无存！威信扫地！
他如何再立于天地间！
袁绍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丝极其僵硬、近乎扭曲的“礼仪”，竟朝着面如死灰的王匡和韩馥微微欠了欠身。
这一反常的举动，让所有人心头一凛，预感到将有雷霆之怒降临。
“王太守，韩使君。”袁绍的声音恢复了平缓，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昨夜之事，离奇荒诞，匪夷所思。五千精骑，被西五百人击溃？呵，此等荒谬之言，若非亲眼所见，本盟主断然不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跪地的潘凤和帐外隐约传来的溃兵哀嚎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依本盟主之见，此等悖逆之言，动摇军心，惑乱视听！其心可诛！那逃回来的三千余众，是联军之耻！是动摇军心的罪魁祸首！”
此言一出，军帐内陡然安静下来，曹操瞳孔一缩。
“为整肃军纪，以儆效尤！”袁绍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本盟主决定，将此三千动摇军心、临阵脱逃之溃卒——尽数斩杀！以正视听，以固军心！”
“袁本初！你个庶子！”韩馥猛地从席上弹了起来，浑身发抖，指着袁绍，目眦欲裂！
他一共带了一万人来酸枣，其中一半都是用来凑数的......
而那骑兵才是真正可用之兵，多是他冀州子弟！是他韩馥安身立命的根基！
“你.......不是杀你的兵，你当然不心疼！你这是要绝我韩馥的根啊！那是精锐骑兵！”
袁绍冷冷地回视，语气森然：“韩使君此言差矣！身为士卒，不能死战到底，临阵脱逃，便是逃兵！按军法，当斩！本盟主不过是依律行事！至于潘凤.......”
他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跪在地上的潘凤，“身为大将，率先逃窜，罪大恶极！当处以极刑，以正军法！”
“放你娘的屁！”韩馥彻底暴怒，仅存的一点理智被袁绍的冷酷彻底点燃！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噌”的一声，寒光乍现！
“潘凤乃我冀州上将！岂容你污蔑为逃兵！袁本初，你欺人太甚！今敢动我一人，我便与你拼了！”
“韩使君息怒！万万不可！”曹操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按住韩馥握剑的手腕，沉声喝道，“帐内拔剑，成何体统！有话好好说！”但韩馥双目赤红，状若疯虎，哪里听得进去？
“精锐？你冀州的精锐就是这般临阵脱逃、动摇军心的‘精锐’？”
袁绍毫不退让，反而向前一步，手也按上了自己的剑柄，帐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袁盟主！”河内太守王匡也“腾”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声音因激动而发颤，“那逃回来的河内子弟，可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但若被扣上‘动摇军心’的名头活活斩杀，我王匡绝不答应！河内男儿，也绝不答应！”
“袁本初，你此举未免太过酷烈！”
“是啊盟主，斩杀三千人，恐寒了将士之心啊！”
“哼，韩馥、王匡御下不严，致使先锋大败，难道不该担责？”
“就是，若非他们派将无能，何至于此？”
“那李傕、郭汜尚且如此凶悍，吕布岂不是天下无敌了？不可能！”
一时间，中军大帐彻底炸开了锅！
诸侯们或指责袁绍手段酷烈，或埋怨韩馥王匡无能，或惊惧于吕布及其部将的恐怖战力，或暗自盘算自身得失。
争吵声、怒骂声、劝解声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报——有信送到！”一名传令兵猛地推开厚重的帐门，寒风裹挟着尘土卷入，吹得帐内烛火一阵摇曳。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个传令兵，众诸侯都是体面人，赶忙整理衣物，不想被人看笑话。
随后又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缓缓聚焦在曹操身上。
在这关东联军中，与吕布往来最密切的也就只有曹孟德了。
曹操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笑容，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准备去接那封信函。
然而，传令兵却目不斜视，径首走到盟主袁绍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将一封火漆封缄的信高高举起：
“禀盟主！虎牢关......吕布遣人送来一封信！”
袁绍瞳孔微缩，一把夺过信函，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他瞥了一眼面露愕然的曹操，脸上迅速堆起一种“光明磊落”的傲然神色。
“哼！”袁绍冷哼一声，声音刻意放大，带着盟主的威严，“我关东联军盟主袁本初！光明磊落，念与诸位同听！”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撕开封口，展开书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