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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学院的夜训刚结束，暴雨就倾盆而下。张峻站在游泳馆屋檐下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透过雨幕看见便利店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
陈默撑着一把纯黑长柄伞，正弯腰在自动贩卖机前选饮料。他穿着游泳队统一发的黑色防风外套，拉链拉到下巴，发梢还滴着水，在路灯下泛着细碎的光。
"喂，伞分一半。"张峻小跑过去勾他肩膀，却被灵巧地侧身避开。
"自己拿。"陈默从背包侧袋抽出一把折叠伞扔过来，塑料包装都没拆，"上周高校联赛发的纪念品。"
张峻三两下拆开包装，伞面上印着"大学生游泳锦标赛"的金色字样，还有陈默破纪录的日期：2021.11.23。他故意把伞转得哗啦响："这么丑的伞你也留着？"
陈默没搭理，取出一罐热美式。易拉罐打开的声响混在雨声里，白雾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周末联谊去不去？"张峻摸出被雨水打湿的传单，"听说师范体大艺术体操队的都来。"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拇指在传单上穿着紧身训练服的女生剪影上了一下。
陈默的视线从咖啡罐上移开，扫了眼传单："幼稚。"
"装什么正经，"张峻嗤笑，"上学期期末考完你不是也去了KTV？"话一出口就后悔了。那天陈默是被他硬拉去的，在包厢角落刷了一晚上《运动生物力学》的题库。
便利店的玻璃门突然被推开，艺术体操队的林小雨抱着一堆能量棒走出来。"学、学长？"她瞪大眼睛看着浑身湿透的张峻，又瞄了眼面无表情的陈默，"你们...在约会？"
"训练完碰上的。"张峻一把抓过陈默手里的咖啡灌了一大口，苦得皱眉，"这玩意儿你也喝得下去？"
林小雨从购物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学长擦擦吧，会感冒的。"粉色的包装上印着草莓图案，和张峻上周在陈默笔袋里看到的那包一模一样。
"谢了。"他随手塞进运动裤口袋，突然发现陈默在看他。那眼神他太熟悉了——上学期《运动解剖学》考试时，陈默就是用这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偷偷翻小抄的。
雨势渐小，林小雨支支吾吾地告别。张峻晃了晃只剩一半的咖啡："送你回宿舍？"
"不用！"林小雨红着脸跑进雨里，训练服后背的"师范体大"西个字很快被雨水洇湿。
陈默轻哼一声，把空罐精准投进三米外的可回收垃圾桶。"明天早训别迟到。"他撑开伞走进雨中，黑色身影渐渐融进夜色，只有运动鞋踩过积水的声音隐约传来。
张峻摸出口袋里的纸巾，草莓香精的味道熏得他太阳穴突突跳。他突然想起去年生日陈默送的运动护膝，灰扑扑的包装连个彩带都没有，却意外地贴合膝盖弧度。
手机在防水袋里震动起来，田径队的周婷发来语音："外语系的徐学姐问你明天有空没~"背景音里一群女生在起哄。张峻正要回复，突然瞥见便利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头发乱得像鸡窝，嘴角还沾着咖啡渍。
他鬼使神差地用那包草莓纸巾擦了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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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峻盯着周婷发来的消息发呆。外语系的徐学姐确实是他喜欢的类型——校啦啦队队长，笑起来有酒窝，上次联谊时还夸他三步上篮的姿势像NBA球员。
"明天..."他刚打了两个字，突然想起林小雨抱着社团招新材料在雨里奔跑的样子。小学妹为了筹备明天的招新会，连续两周熬夜改方案。
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空调外机，节奏让人心烦。张峻删掉输入框里的字，重新打字："明天社团招新，改天吧。"发送前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个龇牙笑的表情。
手机立刻震动起来，周婷连发三条：
"？？？"
"你不是说对林小雨没意思吗？"
"徐学姐特意为你调了啦啦队训练时间！"
张峻把手机扔到床上。他确实对林小雨没那种想法，但作为体育部副部长，总不能对招新工作撒手不管。上周和徐学姐约会时，对方还夸他责任心强——虽然当时他只是随口应和，没想到现在居然要兑现了。
雨势渐大，张峻撑起那把印着游泳队logo的伞。伞面上陈默破纪录的日期在路灯下泛着微光，2021.11.23，比他自己的篮球赛纪录早了整整半年。
走到宿舍楼下时，手机又响了。张峻以为是周婷不死心又来劝说，掏出来却发现是陈默发来的文档——《选拔赛战术分析》，标题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仅供参考"。
"靠..."张峻忍不住骂出声。这份资料他上周随口提过想要，没想到陈默真的整理了。文档最后修改时间是今晚十点西十五分——就在他们便利店分开后不久。
宿舍走廊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亮起。张峻一边走一边翻看文档，陈默连对手的惯用假动作都做了标注，还附上了破解建议。最后几页甚至列出了他最近训练中的几个薄弱环节，用红色标注得清清楚楚。
推开门时，室友王浩正在和女朋友视频。"哟，海王回来了？"王浩挤眉弄眼，"明天约会穿哪套？"
"约个屁。"张峻把湿漉漉的背包扔到椅子上，"明天社团招新。"
王浩夸张地瞪大眼睛："不是吧？为了那个送巧克力的学妹，你连外语系学姐都拒了？"视频那头传来女生的笑声。
张峻没搭理，从抽屉里翻出吹风机。嗡嗡声中，他想起林小雨今天递来的那包草莓纸巾——粉色的包装，边角还印着小小的爱心。上次外语系学姐也送过类似的，不过被他随手塞给队友了。
吹干头发后，张峻躺在床上刷手机。外语系学姐更新了朋友圈，是一张在咖啡厅的自拍，配文"明天约了谁呢~"。他犹豫着要不要点个赞，最后还是划了过去。
周婷又发来消息："学姐说后天也有空，要我帮你约吗？"后面跟着个坏笑的表情。张峻回了个"再说"，把手机扔到枕边。
手机又震动起来，教练发来的下周训练安排表上，"周三下午专项训练"后面赫然写着"陪练：陈默"。张峻这才想起来，自己上周随口抱怨训练搭档太菜的时候，陈默明明戴着降噪耳机在背单词。
窗外传来野猫的叫声，可能是那只总蹲在游泳馆后门等陈默的三花猫。张峻关掉台灯，脑子里突然冒出个荒谬的念头——要是陈默知道他为社团活动推掉约会，会不会又用那种看智障的眼神看他？ 枕头下的手机再次震动。张峻懒得看，八成又是周婷在当说客。他闭上眼睛，明天招新会的流程在脑海中浮现：下午三点的啦啦操表演，新生体验环节，最后是......
半梦半醒间，他仿佛看见陈默站在体育馆角落，举着个"幼稚"的荧光牌，脸上写满了嫌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