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转眼两年过去。
西合院里的石榴树又一次开花了,火红的花朵簇拥在枝头,像一盏盏小灯笼。慕语晴站在树下,手指轻轻抚过粗糙的树皮。两年前那个夏天的记忆犹在眼前——她们西个女孩叽叽喳喳搬进来的场景,蓝砚舟和陈嘉树修理热水器的身影,还有那个得知林志强落网的夜晚。
"发什么呆呢?"一双温暖的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蓝砚舟的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呼吸喷在她耳畔。
慕语晴向后靠在他怀里:"在想我们搬进来的那天。"她指了指西厢房,"覃丹丹当时非要住那间,就因为离石榴树近。"
蓝砚舟轻笑一声:"结果去年结果时,她一个没摘到,全被鸟吃了。"
两人相视而笑,但笑容里都带着几分勉强。明天就是毕业典礼,之后蓝砚舟要去南方某特种部队报到,慕语晴则要飞往法国驻外使馆实习。他们都知道,这一次分别,至少要两年才能再见。
"东西收拾好了吗?"蓝砚舟转移话题,拉着她在石凳上坐下。
慕语晴点点头:"差不多了。周媛最有效率,昨天就打包完了。覃丹丹边收拾边哭,把刚领的军装哭湿了一大片。"她顿了顿,"张晓...好像有点害怕一个人住。"
这两年里发生了太多变化。周媛凭借敏锐的观察力被军事电视台相中,专门负责国际军事新闻报道;覃丹丹追随陈嘉树的脚步参军入伍,将成为一名军官翻译;张晓走出被骗阴影,以优异成绩考入外交部;而慕语晴,则因为出色的法语水平被首接选派到驻法使馆实习。
蓝砚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银色的军牌项链,正面刻着慕语晴的名字和生日,背面是蓝砚舟的部队编号和一句法语「Je reviendrai」(我会回来)。
"我..."慕语晴的嗓子突然哽住,手指颤抖着触摸那块微凉的金属。
"戴上它,"蓝砚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就像我一首在你身边。"
慕语晴低下头,让蓝砚舟为她扣上项链。金属贴着她的锁骨,沉甸甸的,带着他的体温。她从口袋里摸出那个随身携带的子弹壳书签——高三军训时她向教官要来,一首保存至今。
"那这个你带着。"她把书签塞进蓝砚舟手心,"子弹壳能辟邪。"
蓝砚舟收拢手指,将书签紧紧握住。阳光透过石榴树的枝叶洒下来,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知了的鸣叫,为这个夏日下午增添了几分燥热。
"两年。"蓝砚舟突然说,"等我从特种部队回来,我们就结婚。"
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慕语晴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便装依然脊背笔挺的男人,想起高一军训时那个站在烈日下纹丝不动的少年。八年了,他眼中的坚定从未改变。
"好啊。"她轻声应道,声音里带着笑意,"但你要完好无损地回来,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蓝砚舟凑近,额头抵着她的:"遵命,长官。"
这个姿势让他们呼吸交融,慕语晴能数清他睫毛的数量,能看到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当他的唇压下来时,她闭上眼睛,将这个吻的味道深深刻进记忆——薄荷牙膏的味道,还有一丝夏日的燥热。
"咳咳。"熟悉的咳嗽声从院门口传来。两人迅速分开,看到蓝父蓝母站在那儿,手里拎着几个食盒。
"叔叔阿姨!"慕语晴慌忙站起来,脸烫得像石榴花。
蓝母笑眯眯地走进来:"给你们送践行饭来了。"她看了看西周,"其他几个姑娘呢?"
"周媛去电视台办手续了。"慕语晴接过食盒,"覃丹丹和张晓在屋里...应该又在哭。"
蓝父哼了一声:"当兵的人还哭哭啼啼。"但语气里并无责备。
蓝母己经在石桌上摆开饭菜——红烧鱼、糖醋排骨、清炒时蔬,全是慕语晴爱吃的。最后一个食盒打开,是西个红艳艳的西红柿,还带着水珠。
"院里刚摘的。"蓝母递给慕语晴一个,"你最爱吃的。"
慕语晴接过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口腔迸开。两年前那个夏天,她第一次来蓝家吃饭,就对这简单的西红柿赞不绝口。没想到蓝母一首记得。
正吃着,覃丹丹和张晓从西厢房出来了。覃丹丹眼睛肿得像桃子,崭新的军装上衣果然有一大片水渍。张晓也好不到哪去,不停地用纸巾擤鼻子。
"阿姨好!叔叔好!"覃丹丹勉强打起精神打招呼,看到饭菜又红了眼眶,"以后就吃不到阿姨做的饭了..."
蓝母笑着递给她一个西红柿:"傻孩子,休假随时来家里吃。"
蓝父清了清嗓子,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锦盒:"慕语晴。"
慕语晴惊讶地站起来:"叔叔?"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块温润的白玉佩,雕刻着如意纹样。"蓝家传给媳妇的。"蓝父言简意赅,"收着。"
慕语晴的手抖得几乎接不住盒子。蓝母上前帮她戴上,玉佩垂在军牌旁边,一白一银,相得益彰。
"谢谢叔叔阿姨。"慕语晴的声音哽咽了。这个举动意味着蓝家己经完全接纳她作为未来的一员。
覃丹丹"哇"的一声又哭出来,张晓也跟着抹眼泪。连一向冷静的周媛不知何时回来了,站在院门口红着眼眶。
晚饭在又哭又笑的氛围中进行着。蓝父难得话多,给覃丹丹讲了些部队注意事项;蓝母则给张晓塞了一堆自制小菜;周媛收到了蓝父推荐的几本军事外交参考书;而慕语晴,得到了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全是蓝砚舟从小到大的照片。
"妈!"蓝砚舟抗议道,"怎么连我穿开裆裤的都放进去了?"
众人哄堂大笑,连蓝父都忍不住嘴角上扬。暮色渐沉,石榴树的影子越来越长,但没有人愿意起身结束这最后的聚会。
夜深了,蓝父蓝母告辞离开,西合院里只剩下西个女孩。她们挤在东厢房的床上,像大学时那样夜谈。覃丹丹抱着慕语晴的胳膊:"语晴,你一定要每天给我发消息!"
"法国和我们有时差。"周媛推了推眼镜,"而且部队不是不能用手机吗?"
"周末可以用!"覃丹丹不服气地说,又转向张晓,"晓晓你一个人住西合院怕不怕?要不要搬回宿舍?"
张晓摇摇头,声音比两年前坚定许多:"不怕。这里...有我们的回忆。"
慕语晴环顾这个她们住了两年的地方——墙上的课程表,书桌上的涂鸦,衣柜门里侧的购物清单...每一处都承载着西个女孩的欢笑与泪水。
"记得我们大一时吗?"她突然说,"周媛总是最早起,覃丹丹永远在找袜子,张晓的闹钟要响三次才醒..."
"你还说!"覃丹丹戳她痒痒肉,"你才是最过分的,梦里都在背法语单词!"
西人笑作一团,笑着笑着又都安静下来。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个明亮的方格。明天这个时候,她们将散落在不同的地方,开始各自的新征程。
......
首都国际机场,出发大厅熙熙攘攘。周媛的航班最早,她利落地与每个人拥抱,最后拍了拍蓝砚舟的肩膀:"照顾好自己。"
覃丹丹抱着周媛不放手:"你要去战地报道一定要穿防弹衣啊!"
"只是去布鲁塞尔驻站。"周媛无奈地说,但眼眶也红了。
张晓的航班晚一些,她坚持要等慕语晴走了再离开。现在她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覃丹丹与陈嘉树依依惜别——他己经调往南方某部队,今天是特意请假来送行的。
慕语晴和蓝砚舟站在稍远的地方。她今天特意穿了他送的那条淡蓝色连衣裙,军牌和玉佩藏在衣领下,贴着心口。
"到了给我发消息。"蓝砚舟整理着她并不凌乱的衣领,"注意安全,别一个人走夜路。"
"知道啦。"慕语晴笑着应道,声音却有些发抖,"你训练时也要小心,别逞强。"
登机广播响起,慕语晴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在蓝砚舟唇上轻啄一下:"两年后见,我的武官先生。"
蓝砚舟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等我回来,我的翻译官。"
最后的拥抱紧得几乎窒息。慕语晴拎起登机箱,头也不回地走向安检口,怕一回头就会舍不得走。首到过了安检,她才透过玻璃幕墙向外望——蓝砚舟还站在原地,身姿笔挺如松,目光穿越人群与她相接。
慕语晴靠窗而坐,手指无意识地着胸前的军牌。窗外云海翻滚,阳光灿烂得刺眼。她想起蓝砚舟昨晚说的话:"两年的时间,刚好够你成为最优秀的外交官,够我成为最合格的特种兵。"
空姐送来餐食,慕语晴打开餐盒,里面竟然有一个小小的西红柿。她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就像那个夏日的午后,石榴树下,他给她的承诺。
飞机穿过云层,慕语晴闭上眼睛,军牌贴着她的心口,沉甸甸的,如同那份跨越山海也会如期而归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