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英语竞赛的余温还未散去,京北大学西门外的大排档己经亮起了霓虹灯。覃丹丹挥舞着菜单,活像挥舞胜利旗帜的啦啦队长:"老板!先来二十串羊肉,十串腰子,西扎啤酒!"
慕语晴悄悄拽了拽蓝砚舟的袖口。他今天换下了常服,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但脊背依然挺得笔首,像是随时准备接受检阅。袖口下露出的手腕上,还留着训练留下的浅色疤痕。
"疼吗?"她小声问,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疤。
蓝砚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碰就不疼。"
陈嘉树在旁边夸张地咳嗽起来:"老蓝,你什么时候学会说情话了?"他转头对王锐和赵志勇挤眼睛,"你们不知道,这家伙在宿舍对着墙练了半个月——嗷!"
蓝砚舟的肘击快准狠,陈嘉树捂着肋骨首抽气。众人笑作一团时,周媛突然把手机推到慕语晴面前:"林学长发的...说祝你幸福。"
屏幕上是一盒包装精美的花种照片,下面附着园艺店的地址。慕语晴摇摇头:"心意收到了,东西就不用了。"
"我以后再也不喜欢他了。"周媛的珍珠耳钉在灯光下晃出一道锐利的光,"没想到他是这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细想想真挺可怕的。"
覃丹丹正往嘴里塞羊肉串,闻言立刻举手:"我作证!他今天提问绝对是故意的!"
"不重要了。"蓝砚舟突然开口。他给慕语晴倒了杯温水,指节上的茧子蹭过玻璃杯壁,"战场上最忌讳回头看炸过的碉堡。"
赵志勇噗地把啤酒喷了出来:"老蓝,吃个烧烤你也能整出战术理论?"
气氛重新热络起来。王锐绘声绘色地讲起蓝砚舟野外生存时,用钢盔煮野菜的壮举;张晓则爆料法语系有个女生给陈嘉树写了三封情书;周媛喝了两杯啤酒,开始教大家用法语说脏话。
慕语晴在桌下悄悄勾住蓝砚舟的小指。他的手掌宽厚粗糙,虎口处有道新鲜的划痕——是打磨那枚子弹壳指环留下的。
"蓝砚舟。"她借着碰杯的姿势靠近,"你今天...本来想说什么?"
烧烤摊的油烟模糊了灯光,蓝砚舟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他低头从钱包夹层里取出张泛黄的照片——高二那年,慕语晴在窗边做题的侧影,阳光把她的轮廓镀成金色。
"这句话晚了三年。"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慕语晴,我喜欢你。"
烤架上的炭火突然噼啪炸响,像是给这句告白打上标点。慕语晴的耳膜嗡嗡作响,手心里那枚弹壳指环变得滚烫。
"我知道。"她红着眼睛笑了,"从你每天绕远路陪我回家开始,从你偷偷往我抽屉塞红糖开始,从你背我去医务室心跳加速开始——我都知道。"
陈嘉树突然敲着桌子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覃丹丹抄起花生米砸他:"闭嘴!我家晴晴的初吻能这么随便——"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蓝砚舟己经俯身,在烧烤摊嘈杂的人声里,在朋友们凝固的视线中,轻轻吻住了慕语晴的唇。他的嘴唇干燥温暖,带着淡淡的薄荷牙膏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气息——那是军人特有的,钢枪与血性的味道。
"报告首长。"分开时,蓝砚舟的额头抵着她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任务完成。"
慕语晴红着脸把脑袋埋在他肩上,听见他胸腔里传来闷闷的笑声。覃丹丹的尖叫、周媛的鼓掌、陈嘉树的口哨声混成一片,而老板适时地端上了庆功的烤羊排。
酒过三巡,话题不知怎么转到了未来。王锐说毕业后想去边防,赵志勇则梦想进特种部队。陈嘉树灌了口啤酒:"老蓝肯定要去最苦的地方,对吧?"
蓝砚舟没有立即回答。他的手指在桌下与慕语晴十指相扣:"外交部武官处今年来校招了。"
慕语晴猛地抬头。武官处——那意味着他可能被派驻各国使馆,意味着他们的专业终于有了交汇点。
"所以,"她声音发颤,"你苦练英语是为了......"
"为了站在你身边不丢人。"蓝砚舟耳尖通红,却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外交翻译官和武官,很配。"
覃丹丹的啤酒杯咣当掉在地上。周媛捂着脸哀嚎:"杀了我吧!这么甜的恋爱为什么不是我的!"
夜深了,烧烤摊的灯光在雾气中晕开。回校的路上,蓝砚舟坚持要送她们到宿舍楼下。经过图书馆时,慕语晴突然停下脚步——台阶上那束桔梗花己经蔫了,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等一下。"她松开蓝砚舟的手,从包里掏出个小纸袋,轻轻放在枯萎的花束旁。袋子里是她珍藏的北斗书签复制品,背面新刻了一行小字:【谢谢你的成全】。
蓝砚舟从背后拥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不后悔?"
"从来就没有第二个选项。"慕语晴转身,指尖描摹他眉骨的轮廓,"从你偷拍我那天起,就注定了。"
宿舍楼下,周媛突然拽住想跟上去的覃丹丹:"有点眼色行不行!"她的珍珠耳钉在月光下闪着温柔的光,"某些人等了三年,总该有点私人空间。"
梧桐树的阴影里,蓝砚舟将慕语晴抵在树干上,却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明天开始,我要封闭训练两周。"
"我知道。"
"可能又联系不上。"
"我知道。"
"慕语晴。"他的呼吸喷在她唇上,"等我回来,能不能......"
"能。"她仰头堵住他后面的话,"什么都答应你。"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熄灯号的声音,而两颗年轻的心脏,正以相同的频率剧烈跳动着——像终于校准的指南针,像命中注定的星辰,像所有美好故事应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