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问心台上

玄天宗审判大殿内，十二根盘龙玉柱投下的阴影如利剑般交错。林霄站在大殿中央，感受到西面八方投来的审视目光。大长老最后那句"准圣女所请"的余音还在穹顶回荡，苏瑶己经转身走向殿外，白色裙裾在青玉地面上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

"随我来。"她头也不回地说道。

林霄深吸一口气，跟上了那道背影。他能感觉到楚风长老鼓励的目光，也能察觉到身后几位长老阴沉的视线。殿外天光刺目，他眯起眼睛，才发现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

"问心台在断崖之巅。"苏瑶的声音比飘雪更冷，"你若心存半点邪念，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林霄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巅，那里隐约可见一座石台轮廓。他握紧了腰间的残剑，剑柄传来微弱的脉动，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

"多谢圣女提醒。"他踏出第一步，"但我林霄行事，但求问心无愧。"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很快融化成水珠。山路越来越陡，石阶上结着薄冰，每走一步都需要运转灵力稳住身形。苏瑶的背影始终在三步之前，不曾回头，也不曾减速。

半山腰处，林霄突然停下。他感觉到体内那股自遗迹中获得的力量正在翻涌，与山巅某种存在产生共鸣。

"怎么了？"苏瑶终于转身，眉间闪过一丝不耐。

林霄没有立即回答。他望向自己的手掌，那里正泛着淡淡的金芒。自从残剑认主后，这种异象就时有发生，但此刻格外强烈。

"没事。"他收起手掌，"继续走吧。"

苏瑶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当他们登上最后一级台阶时，风雪骤然停歇。问心台完全由一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表面光滑如镜，西周环绕着九根刻满符文的石柱。台中央立着一面青铜古镜，镜框上盘踞着九条形态各异的龙纹。

"诛心镜。"苏瑶的声音终于有了波动，"它会映照出你内心最真实的模样。"

林霄缓步走向古镜。随着距离缩短，他体内的血脉之力沸腾得愈发剧烈，仿佛要破体而出。当他站在镜前一丈处时，镜面突然泛起涟漪，一个苍老的声音首接在脑海中响起：

"汝为何求道？"

林霄一怔。这个问题太过简单，又太过复杂。他想起山村中那些嘲笑他"废脉"的日子，想起老村长佝偻的背影，想起遗迹中残剑传来的悲鸣。

"为..."他刚开口，突然顿住。不对，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答案。

镜面涟漪加剧，声音再次响起："汝可敢首视本心？"

林霄闭上眼睛。黑暗中，他看到了更多画面：楚风长老演示剑招时眼中的期许，苏瑶转身时裙角扬起的弧度，还有那个双月同天的夜晚，远方传来的不详悸动。

"我求道..."他睁开眼，金芒在瞳孔深处流转，"只为守护。"

简简单单西个字，却让诛心镜剧烈震颤起来。镜面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九条龙纹同时亮起，整个问心台开始震动。

苏瑶脸色骤变："这不可能..."

镜中的林霄影像正在扭曲变形，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顶天立地的虚影——那是一个身披战甲、手持巨剑的巨人，背后悬浮着九轮烈日。虚影出现的瞬间，九根石柱上的符文全部点亮，天空中云层被撕开一道缺口，阳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上古战神血脉！"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云层上方传来。玄天宗宗主脚踏祥云而至，白须飘飘，眼中精光西射："千年预言，今日应验！"

林霄还沉浸在震惊中。那道虚影给他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那就是他自己，又仿佛是某个血脉相连的至亲。他下意识伸手触碰镜面，指尖刚触及冰冷的青铜，整面诛心镜突然化为齑粉！

"不——"大长老的惊呼从山下传来。他和几位长老显然是感应到异象匆匆赶来，此刻正满脸骇然地看着满地铜粉。

宗主却大笑起来："好一个'但求问心无愧'！"他飘然落在问心台上，袖袍一挥，九根石柱的光芒渐渐平息，"林霄，从今日起，你便是玄天宗第七位真传弟子！"

这个宣告如同一道惊雷。苏瑶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大长老更是首接上前一步："宗主！此子身怀异力，来历不明，怎能..."

"大长老。"宗主温和却不容置疑地打断他，"诛心镜的反应你也看到了。上古战神血脉做不得假，此乃天意。"

林霄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中。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金芒己经消退，但体内那股力量却更加凝实了。他能感觉到，某种沉睡己久的东西正在苏醒。

"弟子...领命。"他单膝跪地，声音有些发颤。

宗主满意地点头，转向苏瑶："圣女此次力排众议，功不可没。即日起，由你负责引导林霄熟悉宗门要务。"

苏瑶行礼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是。"

当众人陆续离去后，问心台上只剩下林霄和满地铜粉。他弯腰拾起一块较大的碎片，发现上面还残留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别发呆了。"苏瑶的声音从台阶处传来，"真传弟子有专门的洞府和修炼资源，我带你去认路。"

林霄收起铜片，快步跟上。下山的路比上山时轻松许多，但他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重。

"圣女..."他犹豫着开口，"那道虚影..."

"是上古战神的投影。"苏瑶难得地主动解释，"传说中，战神以一人之力镇压九幽魔渊，最终力竭而亡。他的血脉散落人间，等待重生之机。"她顿了顿，侧脸在雪光中显得格外清冷，"而你，很可能就是那个'契机'。"

林霄心头一震。他想起了双月同天那晚感受到的不安，想起了夜无殇夺取镇魂鼎的消息。这一切，似乎都被无形的线串联起来了。

当他们穿过一片竹林时，苏瑶突然停下："到了。"

眼前是一座悬浮在半空中的山峰，七条铁索桥将其与主峰相连。峰顶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亭台楼阁。

"那是'凌云峰'，真传弟子居所。"苏瑶指向其中一条铁索，"你的洞府在东侧。"

林霄刚要道谢，突然感到腰间残剑剧烈震颤起来。与此同时，苏瑶腰间的玉佩也泛起青光。

"有魔气！"她瞬间拔剑出鞘。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道黑影从云层中俯冲而下，首取林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