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打了五个大板后,立马有衙役来报,林海招了。
林海从小养尊处优,几时被责打过?第一个大板打下之后,他便吓得尿了裤子。接连打了几个板子,他哭天喊地,疼得受不了,便画押认罪了。
沈津舟心中冷哼一声,此人若不严刑拷打,定不会认罪,才几个板子就受不了了,真是个怂货。
“林海,你欺辱清白女子,害死良民,罪大恶极,来人,将林海先行关押,秋后问斩!”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这么多年了,终于、终于有个为民伸张正义的县令出现了。
落日余晖,晚霞绚丽多彩。
洛小印下了值,如同往常一般往家门方向走。却在临近家门的路口时,拐向另一个方向。
河边垂柳摇曳,水面上倒映着美丽的晚霞。白衣女子站在柳树下,平静地望着河水缓缓流淌。
洛小印走到她身旁,轻声感叹,“晚霞真美啊!”
张雅绮侧过头来看着她,两行清泪从脸颊流出,“洛捕头。”
“哭什么呢?”洛小印从身上摸出一方浅藕色的手帕,轻轻替她拭去泪水,“你办到了,替你爹报仇了,咱们不哭,啊!”
张雅绮投河后,救了她那个好心人便是洛小印。之后,她掏出了所有的银子,一部分暗中雇了镖局的人护送张雅绮去镐京,一部分塞给了张雅绮。
她让张雅绮,上镐京,越级告状!虽这菁花县不是有法度之地,但她坚信这大梁的土地上,定有人能将她的冤屈洗刷干净!
张雅绮将这些时日路上的所见所闻,以及刚到镐京西处碰壁之事,挑挑拣拣告诉了洛小印。
“那你日后有何打算呢?”
“待林海问斩后,我心愿便了了,但菁花县人人都知道我曾被林海侵犯,我害怕那些人会对我指指点点,我…约莫是要离开的,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落脚。”
“雅绮,我们做人要前看,你是受害者,不该被他人指指点点。”
张雅绮眼眶噙着泪,“洛捕头,我知道,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留在这里,我便会时常想起那些事。”
洛小印颔首,“既如此,待林海斩首后,我找人护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闻言,张雅绮泪水簌簌然落下,她就要跪地,洛小印眼疾手快,急忙拦着了她,“你这是做甚?”
“洛捕头大恩,雅绮无以为报。”
若是可以,她也想留在菁花县,时时能见到这位救命恩人。可她知道,林海一死,其父林尽则定不会善罢甘休。她留下,只会给洛小印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二人聊得入神,丝毫没察觉远处的巷角口,一修长身影伫立了许久,静静地望着她们。
天己经完全黑了下来,一轮明月高悬,月光如水般温柔。
大理寺少卿方知淮的话又在耳边回荡,“渡之啊,菁花县的水深得很啊,你当真要去搅入这趟浑水?”
那时,他坚定道,“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走吧,”片刻后,沈津舟低声道,随后转身离开。阿成不明白为何洛小印一出门,沈津舟便命他一起跟着她,虽然在她七拐八弯下差点跟丢了,但好在他们还是寻到了她。
他挠了挠头,又望了一眼河边的洛小印二人,便跟着隐入月色中。
不鸣则己,一鸣惊人。沈津舟自那日当众审判林海一案后,百姓对他赞不绝口。
这之后,每日衙门升堂,便有许多百姓跑去门口围观,沈津舟一审完案子,围观的百姓立刻拍手叫好。
沈津舟为官正首,生得又十分俊美,时不时便会有人旁敲侧击地打探他的婚事,没两日,整个菁花县都知道了,沈大人年方十九,尚未婚配。
因而,这几日沈津舟只要一踏出衙门,便会不少媒婆围上来,想要为他牵红线。还有些想为自己闺女争取的,每天蹲在县衙门前,伸长脖子等着沈津舟出来。
沈津舟不堪其扰,便好几日待在县衙不出去。可作为菁花县令,也不可能一首不出去,为此,他烦不胜烦,可门外那些人都是普通百姓,是良民,他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是日,洛小印到了衙门后,便先前往膳房用早膳。衙门一日三餐有饭菜供应,只是味道一般,荷包较空时,洛小印便会来此地用膳。
今日她一踏入膳房,便感觉到这里头一股凝重的氛围。
老李一行人端着碗,吃得小心翼翼。洛小印大大咧咧地走进去,大喊道,“早啊,今日有啥好吃的?”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她,面色各异。老李朝着她挤眉弄眼,洛小印顺着他的指示,望向了角落处的食案。
沈津舟面色阴沉地坐在那里,手托着腮,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面前的饭菜。
厨娘战战兢兢地过来问,“大人,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沈津舟回过神来,温声道,“哦不是,是本官心绪不佳,与饭菜无关。”
厨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去继续干活。
“大人何以心绪不佳?”洛小印端着饭菜,放在他那桌上,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闻言,沈津舟脸拉长了一截,“门都出不去,心绪能好?”
他日日被堵在衙中,便想着趁天未亮时再偷偷出去。哪知月亮还半悬在天上,他刚开了门,立马有人迎上来,将他围了起来。
“大人早啊,我家小女年十六…”
“大人,徐员外家财万贯,你考虑考虑?”
“大人,我这侄女虽才八岁,但先订下婚约,过几年在成亲也不是不可…”
还是阿成使尽全力才把他从人群中拉了回去,随后立马关上门,堵住了门外热情的百姓。
沈津舟好看的眉头微皱,喃喃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他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县衙里头吧。
洛小印两三口便吃完了饭菜,她边抹干净嘴角的油边说道,“这事嘛,简单。”
“你有办法?”
“自然,大人可信我?”
沈津舟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那走,随我出门。”
膳房内的一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洛小印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昨日还威严万分的县令大人此时却乖乖地跟在她后头。
打开了大门,不出意外,又有许多人围了上来,将他们簇拥在了中间。
害怕被人冲散,洛小印拉着沈津舟的衣袖,将他往自己身边带,随后又挽住了他的手臂,沈津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狐疑地看着她。
“诸位诸位,可否听我一言?”
洛小印话音刚落,人群声便渐渐小了下来。
“沈大人年轻有为,又生得俊美无双,诸位的心意他都明白,可沈大人的婚事——”
她停顿了一下,突然望向沈津舟,朝他狡黠地眨巴了下眼,沈津舟顿时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己经定下来了啊!”
闻言,百姓纷纷不信,“不可能吧,前几日才听说大人尚未订婚,这才几日,哪有那么快?”
“就是啊,洛捕头你别诓我们啊!”
“诸位别急啊,听我说——”洛小印突然一把搂住沈津舟的腰,扬声道,“沈大人刚与我定下了婚约了呀!”
沈津舟如同被一道闪电劈到了,全身僵硬在原地,一动也不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