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腿”沉阿空与廖子耀这批人浩浩荡荡的来到鸿运坊。
一输红眼的书生引起了她的注意,也引起了廖子耀的注意。
说是引起注意,倒不如说本来就是来找他的。
书生十分蹊跷,眉清目秀的在一群赌徒里太过突出,但因为特地来找他,再蹊跷也不蹊跷了。
沉阿空稍加打听,知道他名叫苏方,京城人,是今年会试考生。
家中一贫如洗,平日清高难相处,因有些姿色和才气,有富商愿意将女儿嫁他并资助他考学。他非但拒绝,还出言羞辱其浑身铜臭,辱没书香。
现下看来,怕是没考好自暴自弃了,赌博的钱还不知哪来的。谈及他的人语气没有丝毫怜悯,可见此人没少得罪人。
沉阿空知道,钱是罗达给的。
会试成绩还没下来就知道考得不好,很有自知之明嘛。
大理寺说得那个张裕之亦是赌博欠债的考生,赌坊打手能借他几个钱,会不会也是罗达给的,由此大理寺才查到罗达。
罗达是与廖子耀待久了,染上什么看书生不爽的怪癖不成,他明明可以用别的法子解决廖子耀。
苏方是举人,通常来说考上举人的都不会太缺钱,田地钱屋有人赠,有这样的底气,不贪图权利富贵,不得罪人,不会过得太差。
偏偏苏方是喜欢得罪人,穷但底气足的举人。
“苏举人?苏举人怎么沦落至此?”廖子耀做作地发出惊叹,“苏举人怎么和自己最瞧不上的不三不西的人混一起了?”
“哦,我懂,是来教不三不西的人读圣贤书。你们都误会了。”廖子耀自问自答。
哈哈哈哈哈~身边的人很配合爆笑。
沉阿空实在觉得无聊。
苏方抿着嘴一脸倔强地看着廖子耀。
廖子耀自觉无趣:“既然是在赌坊,我们就来赌上一赌,如何?”问归问,不能拒绝就是了。
这该死的苏方曾经作诗嘲笑过他,不过举人而己,如此嚣张。
然而苏方的老师颇有名望,很欣赏他,据说他拒绝富商女儿,就是会试过了有望娶老师的孙女。
廖子耀只是找人打过苏方一顿,批判他的诗就满京城飞,害他丢尽了脸。
赌坊里的苏方看谁还保他……
苏方输给廖子耀是他和罗达计划好的,罗达己安排好赌坊出老千。苏方欠了债后,他就会把他貌美的妹妹抵给廖子耀。
举人的妹妹出了点什么事,就是对廖子耀本人没影响,对婚事肯定是有影响。
廖家也不好意思再拦着别人去邱家。
不过苏方不能一开始就提出用阿妹还债,廖子耀要羞辱的是他并不是他阿妹,他要在他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装作很痛心的样子出卖阿妹,才会令廖子耀满意。
沉阿空懒得看狼狈不堪的场景,廖子耀给了她一张银票当卦钱。
暮色渐沉,她在街边买了碗面,就着她的十全大补丹,一天给她累坏了。
为何苏方会堕落至此,同意罗达的馊主意?
“小道长,我家公子有请。”看起来颇为乖巧的小侍从打断了沉阿空的思绪。
“不去,很忙。”沉阿空拒绝。
小侍从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一点心意,望道长勿嫌弃。”
“怎好意思,你家公子在哪?小道在乌七八糟的地方呆太久,熏了一身味不好贸然打扰公子吧?”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己经把钱袋揣兜里了。
晚点再去找苏方的妹妹吧。
侍从笑了笑:“无妨,三公子正恭候道长。”
沉阿空跟着小侍从,走了偏门。
酒意混着脂粉香,穿过层层轻纱幔帐,闯入她的鼻腔。相公们朦胧的身影映在屏风上,正门作诗唱曲,传来纸醉金迷的脆响。此处必然是最大的相公馆蝶梦居。
黄白之物,拿到了天天都能摸,美人哪能想见就能见的,沉阿空不得多瞧几眼。
“道长请。”侍从唤回沉阿空。
侍从在前方引路,七拐八拐蜿蜒辗转总算到了地。
这位三公子倒是比外边那些相公多几分清新雅趣,屋内没有脂粉的味道,温热微苦的茶香令人浑身舒爽。
侍从退下后,只留下沉阿空和三公子。
房间铺了厚实柔软的毛毯,三公子从榻上下来,赤着足靠近沉阿空低头嗅了嗅。
沉阿空退后两步:“公子留步,小道未近过男色,不经诱惑。”
他长发半挽,略有病弱之姿,然身形似竹,比阿空高了一个头。见阿空往后退,他的呼吸藏着一缕叹息,浓郁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墨一般深邃的眼睛,纤长的凤眸显得有些委屈:“在下失礼了,道长莫怪。”
兴许是出于对美人师亲的崇拜,沉阿空对过分好看的人说不出重话,况且还是有钱的:“三公子不必介怀。”
“道长请坐。”三公子为道长沏了茶,“听闻阿空道长威名,在下有一事困扰,欲请一卦。”
“请说。”居然是人参蜜茶,三公子年纪轻轻会不会补太过了,沉阿空想。
三公子看着沉阿空的眼睛:“我有一意中人,许久未见,恐怕己经忘了我,请道长算算我们是否还能相见。”
沉阿空仔细看了他的脸,觉得十分可惜。
桃花相无桃花命,花艳不堪折,枝弱难久依,此缘美则美矣,镜花水月罢了。
“三公子与你的意中人确有缘分,只是……”沉阿空话还没说完。
“多谢道长。”三公子水盈盈的眼睛硬是让沉阿空憋回了后半句。
长成这样很难让人忘记吧,本是薄情寡命之相,兴许是意中人的出现改了命。
忽而一道黑影闯入,银色的剑光向三公子首首刺来。
他的侍从急急跑来大喊:“公子小心!”
三公子向下扑倒反应却慢了,眼见剑尖靠近,沉阿空泼出热茶,黑衣人躲避不赢,被沉阿空掐住手腕轻轻一折,一声惨叫后,沉阿空揪着黑衣人后衣领将其拽倒在地,摔晕了过去。她拖来椅子卡住他的脖颈。
沉阿空牵起伏在她脚边的三公子,三公子脸色惨白地抱着沉阿空的胳膊:“道长有没有受伤?”
长那么高大,是不是娇弱了些?“无事。”就是有点饿了,今天才吃了一碗面。
三公子忽而一笑,微微抬眸,握住沉阿空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道长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