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锦阁起初主要做女子的生意,易裁缝是最早进越锦阁的裁缝。
后来越做越大,开始做起了男子的生意,裁缝也多了起来。
易裁缝、李裁缝是其中手艺最好的,加上近两年聘来的刘裁缝,这三人是越锦阁的招牌。
易裁缝鲜少为男子制衣,便是有,也是让自己的学徒做些基础活儿。
刘裁缝之所以是招牌,并非她手艺有多好,而是她会总有些新鲜想法,又会带人,手底下带着十来个学徒,自己不常去越锦阁。
李裁缝则是专为公子哥服务的,死去的几人皆是他的主顾。
虽李裁缝也会教习人,但凡事亲力亲为,收徒要求极为严苛。
并且他有师传的独家技法,本着传男不传女的原则,至今也只出于道义,收了一名弟子。
“年纪大了,找不到手艺的传人,企图拥有一副完美的躯体,自己将技艺传承下去,也不是不可以。”沉阿空在越锦阁的隔间里随意转转,略带挑衅地说。
眼前端来茶水的是李裁缝的弟子杨舒。
杨舒清秀瘦高,右手缺了根食指,要做裁缝就要比旁人更加努力。
通常来说没人会费心带这样一个残缺之人,李裁缝偏偏只收了他一个。
他涨红了脸,厉声驳斥道:“无稽之谈,师父绝对不是那种人。”
纪霜辞端坐在座位,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磕,凌厉地审视着杨舒。
杨舒咬着牙,低头收起方才的情绪。
沉阿空眸光一闪,眯了眯眼睛:“那是哪种人?”
一旁的纪霜辞若无其事地撑着脑袋,阖目养神。
杨舒深呼吸,尽力保持平和地说道:“我的父亲是裁缝,年轻时就与师父相熟。父亲死后,是师父好心接受了我。”
“我断了一根手指,若师父要传承技艺,有才能的人那么多,何必收我?”
“哦~怎么断的?”沉阿空拿起一把裁刀把玩。
杨舒快速把裁刀抢下,放回原来的位置:“与案子无关吧,道长会不会问得太多了?”
“说些有关的,近半年客人的名册,有吗?”沉阿空没计较杨舒的粗鲁。
“师父不在,我做不了决定。”杨舒拒绝。
“就是他不在,才要拿出来看看。他若不愿拿出来,无法洗清嫌疑,难道你要眼睁睁看他送死吗?”沉阿空成功的令杨舒骑虎难下了。
杨舒犹豫了一会,取来名册。
……
五人中体内有,脖颈处放了血后剥皮,只有卢毅行头上有钝器击打的痕迹,或是打晕后灌下的。
宋澜认为当日与卢毅行有约的人,便是凶手,他决定先去卢家仔细问问。
刚过完卢毅行的头七,卢家的人看起来没有很难过。卢员外年事己高,说了两句话就回去休息了。卢毅行的亲爹在外地,甚至没有回来。
宋澜感受到这家人的冷漠,不寒而栗,除了卢毅行的书童砚台。
卢毅行是外室之子,十一岁被带进卢家。
十西岁的砚台被安排跟着卢毅行,教他规矩,给他解闷。
砚台是卢家长孙不要的书童,虽然遭卢毅行厌恶虐打,但除了砚台,没人乐意搭理他。
卢毅行死了,砚台的处境很尴尬。
“马球比赛那日,你在哪?”宋澜问。
“少爷去玉师傅那,我和马车在离玉师傅两条巷子的地方等他。”
“为何离那么远?玉师傅家门口就能停马车。”宋澜难以理解。
“我虽是少爷的书童,但年纪比他大,又是大少爷不要的。他觉得丢人,很早便不准我在外头贴身跟着他。他月例少,也没人给他调个能用的小厮。”砚台语气平平,表示习惯了。
“……”宋澜未曾设想过的角度,“你可有怨他?”
“呃,怎会?”砚台惊愕,“我很感激少爷的收留。不做书童的话,我会被发卖掉。”
“那几日他有没有异常的地方?”宋澜凝视着这位忠心的书童。
“自曾少爷坠马,少爷就很开心。”砚台被看得有些扭捏地低下头。
“详细说说。”宋澜尽量保持严肃。
“少爷总被曾少爷呼来喝去的,他敢怒不敢言,就对我发脾气。那晚少爷看到曾少爷坠马,一瘸一拐地走到巷子还吐了一身。少爷说着这些,忍不住大笑起来。”
“少爷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砚台表情柔和,一脸欣慰。
“……”
“少爷那两日在书院没见到曾少爷,心想曾少爷肯定是没脸出来了。少爷考虑着如何把曾少爷被马踢吐了的消息传出去。”
“哪想曾少爷竟是死了。”
“一开始,少爷很慌张地在屋内踱步,担心会查到他身上,老太爷会更讨厌他。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狂笑起来,飞快往外走。”
“少爷再回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个没见过的荷包,里面有二十两银子。”砚台面露担忧,“我怀疑少爷是不是知道杀害曾少爷的凶手是谁。但我问荷包哪来的,少爷很是不耐烦,说是路上捡到的。”
“可有交给官府调查?”宋澜不记得有这个荷包。
“给了,他们说是长风镖局少东家的,那位少东家光花楼经常丢荷包,捡到不稀奇。开始还有人问是谁的,后边都自己默默收下了。”
宋澜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种不靠谱的,难怪不让于浩走镖:“听说你家少爷还约见了一个人?”
“是,我怀疑就是那个凶手,想跟着去。”砚台的语气激动起来,“少爷却不以为然。”
“之后就是他的尸首被丢在门口,早上被门房发现了。”砚台又恢复平淡的神色。
“夜里可有异常响动吗?”运尸体不会一点动静都没,除非是武林高手。宋澜要丢尸体,也不能保证不留下血迹。
“没有,我们宅靠边,更夫不会走这条路,只有倒夜香会从这绕进别的巷子,但不会停留。我担心少爷,在前院等到半夜,没有不对劲的。”砚台肯定地说。
“你觉得为何要剥他手臂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