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阿空惊讶:“小道可以再问吗?”
“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宋澜调侃道。
“你们调查了那么久,张裕之只查到罗达,苏方和罗达合谋还是靠小道,都没有证明罗同和赌坊的证据吗?”沉阿空去罗府搜过,并未搜出赌坊账册之类的。
空气突然很安静……宋澜不敢吱声,说得大理寺很没用,但有证据又怎么可能告诉她!
“你的仇人是罗同?”之前沉阿空都在跟他打马虎眼,这一次纪霜辞郑重其事地确认。
“是啊。”但不一定只有他。
“你的仇可以报了。”纪霜辞认为沉阿空或许不会满意。
陛下在会试之前秘密处理了泄露试题的官员,罗同侥幸逃过一劫。然而罗达却不知道试题换了,经赌坊交易泄题给考生,张裕之和苏方就是其中两位受害者。
胡冲受罗达威胁将张裕之打死,罗达没想到,张裕之本就心存死志,张裕之把和罗达交易考题的证据交给了胡冲。胡冲还活着,罗达不会放过他的,他当街将张裕之打死,只求一死,证据则被转交给了妻子武欣。
武欣做人证还不够,证据留在她们身边就是催命符。
纪霜辞担心武欣母女暴露了会被灭口,必须找别的证据。
此时沉阿空出现了。
罗达和苏方勾结的事有足够的人证,进了大理寺不怕不招认。
其实他们己在罗同妾室的小弟名下一处房产里,搜到了部分分赃明细,明细记录的也多是被处理的官员。但罗同并非赌坊最大的后台,此时揭穿会打草惊蛇,让一个本来就要消失的罗同替罪实在不划算。
罗同泄露的是真试题,对外却只能说罗达用假试题做局欺骗考生,罗同的下场要看陛下的决定。无论如何,罗同的判罚都不会搬上明面。
“会怎么处理?”
“他涉嫌科举舞弊之事,本官会禀明陛下。”
就是说会私下处理:“多谢大人。”不够。沉阿空转过身,眼底的笑意渐退,眸中结了霜。
死还不够,私下死更不够,万一官官相护被放了呢?就算死成了,沄州大火的主谋何时才能显出真容?
纪霜辞是想她就此打住,他休想。
沉阿空耸耸肩,撑了个大大的懒腰。
三王爷虽招人怨怼,却很大方,摸都摸过了,会不会再大方点呢?
……
苏渺失魂落魄的从外边回来,可是一切还能挽回吧?
“阿兄,我们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
“我、我、我还没去过别的地方……”
“要去就自己去吧。”
“你不想去外面看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多拿些钱出来实在。”
苏渺似乎是第一次看清苏方的模样,曾经的倨傲神气像灰败的墙灰,掉落在烛光里,留下狼狈斑驳的壳子。
……
“阿妹,起那么早?昨天晚上抱歉了,阿兄等会去给你买早点。”
早晨苏渺去外头洗衣服,苏方笑着对她说。
苏方从来不对人笑。
“道长,帮我,我该怎么办?”苏渺找到沉阿空,她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只母亲留给她的镯子。
“小道只帮你,不帮你阿兄,你能接受吗?”
“好。”苏渺似下定决心。
沉阿空没太意外她的决定:“你做饭,不要吃任何别人给的东西,不要跟你阿兄去任何地方,每日去药店买药,逢人就说你阿兄心情不好难以入睡,要给他开能入睡的药……”
“你还有离家远一点的地方可以去待一晚吗?”沉阿空问。
“我姨婆家也在京城。”苏渺回答说。
“他带不走你,就会带人上门,白天肯定不行,你们有许多邻居,只能是夜间。等到那日,他会想办法留下你,你拖着他,就会有别人带廖子耀去你家。你给他下药待他睡着,告诉邻居们你去姨婆家,太晚就不回家了。”沉阿空说得很仔细。
“小道听说那廖子耀为人狠毒,曾经有学子被他羞辱致跳河了,他被人耍了,肯定会报复的,你害怕吗?”沉阿空再问。
“我……”跳河的那人,苏渺也认识,都是街坊邻居,及时把他捞起来了,自那以后他整日浑浑噩噩无所事事,家人一夜白了头。苏渺没想到同样的事她也会遭遇:“我不怕。”
从沉阿空那离开,苏渺想到道长那日来家时哼得歌谣:“金房子,银房子,不如小道的土房子,一处避风雨,一处……埋祸心。”
……
邱府,邱家老幺提着木棍往地上一敲:“气死我了,廖家那些混不吝的打走一批又一批!”
邱清宛笑着摸摸老幺的头:“多谢幺弟了,大姐不能没你。”
十一岁的老幺吸吸鼻子,马上红了眼:“大姐,你绝对不能嫁过去,你肯定不会有事,我能养你一辈子。”
“哎,这都什么人什么事啊。”邱老太太用帕子擦了擦眼睛。
“老夫人!大小姐!外头又来了一个道士!”管家跑来面色焦急。
“赶出去,让她滚!”老幺喝道。
老太太也挥挥手让她走。
“可是,可是她说,她说来恭喜大小姐,大劫将去。”管家犹犹豫豫地说。
邱清宛秀眉一抬:“她当真这么说?”她从不相信这些,只是之前那个道士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把家里人吓坏了,何况招婿便招婿,不过多双筷子多个吃饭的人,她并不放心上,却没想到招来廖家这些厚脸皮的。
“是,是啊大小姐。”管家回。
“请她进来吧。”邱清宛说。
“宛宛,若又是个胡说八道的,如何是好?祖母,祖母……”邱老太太拍拍胸口,话堵着不知如何说。
“祖母放心吧,先听她怎么说。”邱清宛安抚道。
沉阿空被请进邱府,一步一景尽显品味,书香门第名不虚传啊。
而邱大小姐却令所有的美景失了颜色,廖癞蛤蟆勇气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