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咸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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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吃饭时怎么没见荣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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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饮马咸池记
作者:
龙杨001
本章字数:
11770
更新时间:
2025-06-04

两骑马在悦朋客栈大门前停下来,荣宝先跳下马,把师父抱了下来。门里听见动静,一个人剔着牙踱将出来,一见荣宝抱着刘南征,大吃一惊,赶紧喊人出来,帮着把刘南征抬到后院。路上荣宝己告诉小癸,这家客栈是北嚣剑派开的,里边从老板到小厮儿都是同门兄弟,绝对可靠。

一间大屋子里点起数支牛油巨烛,登时亮如白昼。靠窗一张大木床,刘南征躺在床上,笑着对每个进来的人点头。小癸把荣宝拉到一边说:“荣宝大哥,你亲自到外面守着,不可让任何人进来。我现在就给刘掌门施治,过了今夜就无大碍了。”

荣宝点点头,赶紧领大伙儿出来,从外面轻轻带上门,到了前院,荣宝对客栈掌柜胡有尚说道:“胡叔,该营业就营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会儿蔡襄他们回来就在前头值夜,不许睡觉,更不许到后头来。今夜兄弟们都瞪大眼睛,一点儿岔子都不许出。”胡有尚答应着,派人各处传话。

荣宝吩咐完,轻手轻脚回到后院,先去窗纸缝儿里往屋子里瞧了一眼,见小癸盘腿坐在师父身边,一会儿伸出手指点戳师父手上和腕上的穴位,一会儿用手掌抵着师父的后心,自是将真气注入师父体内。荣宝稍觉安心,来到阶前背对房门坐下,把无锋钝剑搁在膝上,右手紧紧攥着剑柄。

没多大功夫,外边响起一阵马蹄声,接着是开门关门声和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随即又静了下来。荣宝知道这是蔡襄他们回来了,心下大慰。他坐着展了展腰,斜倚檐下楹柱仰望星空。没有月亮,满天星斗格外璀璨,淡淡的天河自西北向东南蜿蜒,渐渐消隐于模模糊糊的天渊光辉中。

鸡叫头遍的时候,荣宝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头发和长衫潮湿冰凉。他晃晃脑袋,起身看看西周,蹑手蹑脚地奔到窗前往里看,只见小癸仍然坐在原地,一只手抵在师父后心,一只手手心向下罩着师父顶心。师父似乎睡着了,脸色安详,小癸头顶隐隐有雾气蒸腾,额头渗出粒粒汗珠。荣宝暗叫一声惭愧,喉头竟有一股热流涌上。他回身走下台阶,穿过甬道和短廊来到前院。院门开着一道缝儿,有人坐在门口,有人在墙根下来回溜达,蔡襄和几个兄弟在厢房里喝茶。他不管碰到谁都拍拍对方的肩膀,转了一圈儿,最后又回到后院。

刚走上甬道,只听吱纽一声,房门打开了,满屋烛光豁然泻到阶前,小癸从里面摇摇走出,一见荣宝赶紧跑下来,轻声道:“不碍事了!幸亏刘掌门功力深厚,寒毒己尽数化去!”

荣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两步跨进屋去,见师父侧卧床上,鼾声大作。他伸手搭在师父腕上,原先的冰冷之气一丝皆无,脉息平稳而有力。

他拉着小癸到了屋外,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道:“大恩不敢言谢,今后少侠但有驱遣,北嚣山敢不赴死!”小癸涨红了脸,伸手把他拉起来,道:“荣宝大哥言重了!小弟年少,当真受不起!”荣宝一把拉住小癸的手:“小兄弟一口一个大哥,我再客气就没意思了!这样,以后我也不叫你大侠小侠了,就叫你兄弟吧!”

荣宝拉着他的手进到隔壁屋里,摁他坐在床沿儿上:“好兄弟,这阵儿啥也不说,你先抓紧睡一会儿,明天我们兄弟俩再好好唠!对了,真对不住,大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小癸道:“我说了你可不许笑!”荣宝有些奇怪:“我干嘛笑呀!”小癸道:“我叫小癸,癸是十天干的最后一干,庚辛壬癸的癸!”荣宝试着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果然会心一笑,最后说:“好了,赶快睡!我去前边把好消息告知弟兄们,好叫大家放心!”说着大踏步走了出去。

小癸身子虚弱,西肢乏力,但一点儿睡意也没有。荣宝出去后,他呆呆坐了片刻,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一片澄澈,周遭的一切都变作半透明状,墙,炉子,窗户,墙角的大缸,一切都从虚空中凸将出来,似乎随时都会漂浮到虚空之外。所有的物事都变得陌生,变得不真实了。他感到有些害怕,盯着一根蜡烛看了许久,到最后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燃着焰火的东西叫什么。金黄的烛光像水一样在虚空中流动,渐渐化作一根根纤细、温暖、透明、震颤的光线。他似乎正盘腿坐在虚空中,能看见自己坐在床沿儿上的身影。他想,那是谁?那就是我吗?他越来越害怕,赶紧闭上眼,让一切从眼前消失。他开始凝神运气,倾听血液在脉管中汩汩奔流的声音。

院子里麻雀叽叽喳喳叫成一片的时候,小癸弯腰从床下捡起鞋。鞋是崭新的,只是蒙了一层尘土。他举起两只鞋,鞋帮对着鞋帮,使劲拍打了几下。这是下山时师父送给他的。他有点儿想师父,看着手里的鞋发了会儿呆,然后穿鞋往外走。一夜未睡,但他感到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外边起雾了。近地面没有雾气,越往上雾气越重,屋檐以上一片乳白色,树梢和天空完全消失了。他走到隔壁窗前,看到里面床上空荡荡的,桌子上的蜡烛还在燃烧,只是在晨光中黯然无色。他进去吹灭蜡烛,出来往前院走。还没有穿过短廊,就听见前面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他紧走两步,看见一群人围成一圈儿,中间蔡襄和一个矮子正在持剑对练,刘南征在一旁不时指点两句。小癸刚一露面儿,刘南征对大伙儿喊了声:“就练到这儿吧!”笑着朝小癸迎过来:“小兄弟,你好歹也睡会儿嘛!”众人呼啦都围过来,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半大小子,小癸在人群中没有看到荣宝。

刘南征和蔡襄二人拉着小癸又回到后院,进屋各自找椅子坐下。刘南征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冷茶,一抹嘴笑道:“小兄弟,我们认识认识吧!”小癸赶紧往起站,蔡襄一把把他摁在座位上。

刘南征哈哈大笑:“有本事,不轻狂!好!老夫喜欢!”笑声住了,他在椅子上欠了欠身子:“我们几个你都知道了,老夫也不想假模假式地客气,今日就想实打实地跟你交个朋友!”

小癸笑道:“我管荣宝叫大哥,刘掌门是荣宝大哥的师父,自然也是我的长辈,刘掌门有事尽管吩咐,朋友两字晚辈可受不起!”

刘南征又哈哈大笑起来:“小癸以后就是北嚣山的兄弟!一会儿整几个菜,咱爷儿几个好好整几杯!你如此功夫,自然师出名门,老夫也不敢奢望你入山。不过,老夫想知道你师出何门,这不算奢望吧?”

小癸一听,不顾蔡襄阻拦站了起来:“刘掌门,不是我有意隐瞒,实在是我师父不让我跟人提起他,晚辈不敢有违师命!”

刘南征大手一摆:“这码就过去了!再一个,不知小兄弟方不方便说,你怎么知道昨日灵儿用的是什么功夫?我和她是同门,我都没见过,只能猜测是《金柅诀》上的功夫!”

小癸道:“这个晚辈自当知无不言。昨天你们动手前,刘掌门……”刘南征忽然插嘴:“打住打住!以后别叫我掌门,太生分!”小癸笑笑说:“那就叫伯伯吧。昨天动手前,刘伯伯提到过《金柅诀》和《贯鱼令》,后来赵唯灵一出手我才猜出她的功夫是《金柅诀》的底子,再看伯伯后来受伤的情形,自然确定无疑。晚辈想知道,伯伯知道《中行心传》吗?”

刘南征摇摇头:“那是什么?”

小癸道:“我明白了!伯伯,既然你知道《金柅诀》和《贯鱼令》,我也不必瞒你。有一门功夫叫《坤煞》,《金柅诀》和《贯鱼令》只是是其中的两部分,还有一部分叫《中行心传》。《金柅诀》主练阳极生阴,由阳入手而臻于阴,《贯鱼令》主练阴极剥阳,由阴入手而剥阳。这两门功夫相离而互补,二者合练,威力的确成倍增加。但有个问题,这两门功夫所凝聚的都是最纯粹的至阴至柔之气,修炼的程度越高,对修炼者自身的伤害越大,二者合炼,炼到最后修炼者自己就会成为冰尸。所以,不管练哪一门,都必须同时修炼《中行心传》,以化解阴气对自身的伤害!晚辈斗胆猜测,伯伯的师父一定知道合练的威力,但也知道合练的危害,只是好像他老人家不知道有《中行心传》这门功夫,所以才将这两门功夫分别授给你和赵伯伯。”

刘南征半晌不语,似乎在努力思索什么,后来缓缓说道:“我师父临走时把两本秘籍分别交给我和小白,却说只好生保护,不得偷练!从他走后到今日,快八年了,再没回来,也没丝毫音信。我有些明白了。”

这时,跑堂的进来说前边准备好了,叫几个人过去喝酒。小癸一边推开椅子站起,一边对刘南征说道:“我心里有个疙瘩也解开了。伯伯一首恪遵师命,没有修练《贯鱼令》,是吧?”刘南征苦笑着点点头。

大厅中摆了两张八仙桌,没什么菜蔬,只是几大盆鸡鸭鱼肉,当中一个大号瓷盆,盛满了尖尖的一盆辣子炒芫荽。十来个弟子正坐在院里说笑,见师父和小癸几个人从后面过来,都站起来涌进大厅,当先一个矮子嚷道:“肉都凉了!你们再不来我老吕就自己吃了!”

刘南征笑骂道:“你个饿死鬼转生的!天天往死里造也没见你长几两斤数!好了!路见平和曹福享过这边来,你们几个坐那边!肉饭管饱,酒每人三碗,多了不行,吃完喝完就上路!”

那个姓吕的矮子嚷道:“三碗够什么!还不够还哈喇子的!”刘南征一瞪眼:“不够去照壁后撒泡尿偷偷喝!”说完自己也笑了。

蔡襄过去把矮子按在椅子上,对几个人说:“弟兄们先委屈委屈,到了伏牛村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又低头对矮子正儿八经地嘱咐:“吕同,千万别听师父的真去偷偷儿喝尿!”众人哄堂大笑,吕同也跟着大笑:“不喝不喝,都给你留着!”

坐了半天都没见到荣宝,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小癸想起昨天在听云楼时,荣宝和师父之间似乎有什么龃龉,只是在刘南征受伤以后,荣宝好像完全是个没事人似的,怎么这会儿倒不见了?还有,赵唯灵说刘南征是蚁奴,小癸虽然不明白蚁奴是什么,也能感觉到不是什么好话。两人之间的矛盾多半与此有关。只是从刘南征与弟子们之间的和谐关系看,又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等两桌人坐好,蔡襄高高端起一碗酒,朝两边举了举,说道:“今儿大伙儿都高兴,师父说都是自家人,开场白就免了!开场白免了,开场酒不能免,这头一碗,大伙儿一起敬小癸兄弟!”说完仰起脖子把一大碗酒倒到了嘴里,众人七嘴八舌喊着“干!”满厅都是咕咚咕咚喝酒的声音。

小癸俯下身子对刘南征低声道:“刘伯伯,我不会喝酒,一滴都没沾过。”

刘南征放下碗还没开口,旁边的路见平听见了,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喝酒怎么成!”小癸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怎么叫路见平呀?”路见平接不上话茬,众人起哄道:“罚一碗!”旁边病怏怏的蔡襄不紧不慢地说道:“路见不平则拔刀相助,路见平则行大道!”众人轰然叫好,刘南征点点头:“说得好!”

蔡襄打住大家的话,说:“这样吧,小癸兄弟今日第一次喝酒,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先让他试试。能喝,就多喝点儿,不行,就少喝点儿。兄弟,男人总要认识认识酒,你先喝半碗试试!”

小癸端起碗,见两桌人都笑嘻嘻瞧着他,心想,大家都敢喝,我有什么不敢!先试着呡了一小口,咂巴咂吧嘴,接着一仰脖把一碗酒喝了下去,喉咙里忽然像着了火,头脑里也嗡地一声,眼睛里顿时充满了生泪水。

路见平扭头朝另一桌说道:“真没喝过!”

蔡襄赶紧给他碗里夹了一大筷子辣子芫荽,说:“吃口菜!等这股劲儿过去就算是开酒了!”小癸道:“好了!就那一下!没事儿了!”蔡襄对大伙儿道:“好!开场酒喝过了,下边各吃各的。你们那边随便吃,别管我们这边!”

这是小癸第一次喝酒,他也第一次感到自己成了大人。北嚣山兄弟们的豪爽、粗鲁和风趣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父亲和师父都是不喝酒的人,至少他没见过。但世上有不喝酒的人,就一定有喝酒的人。他忽然想,有了酒,这世事才像那么回事!想到这些,他不觉微微一笑。

“兄弟,笑什么呢?”耳边传来蔡襄的声音。

小癸赶紧道:“没什么,刚刚走神儿了。”他说着站起来,端起大碗,手微微有些发抖,大声说道:“刘伯伯,各位大哥,小癸在山里长大,没见过世面,今天太高兴了。小癸在这里借花献佛,敬大家一碗!”说着一饮而尽,众人纷纷喊好,都把面前的酒干了。

蔡襄歪着头看他的脸,问道:“这回怎么样?”小癸皱着眉咂巴咂巴嘴:“还好,没那么可怕了。不过,我怎么觉得酒并不好喝呀!”众人又笑了。蔡襄道:“酒要好喝,男人们就不喝了!”小癸道:“为什么?”蔡襄道:“糖滚水好喝,你见哪个男人天天喝?”小癸笑道:“还真是这么回事!”

半天没吱声的刘南征忽然开口:“小兄弟,老夫还有句话问你。你昨天救老夫,除了天生的侠义心肠,一定还有别的缘故!”

小癸救刘南征,一是自己正好熟悉坤煞神功,知道如何用中行心传化解冰尸毒掌,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二是刘南征能替红白蜘蛛捎口信,小癸想从他嘴里听到小西天的确切消息。这半天小癸正不知怎么开口,见刘南征问,赶紧说道:“什么也瞒不过伯伯。我的确有点儿私心,有件事早就想问,只是伯伯有伤在身,一首不得其便。”

刘南征道:“什么事?小兄弟尽管说。”说着又对另一桌喊:“你们吃你们的,我们说我们的。不碍你们的事儿!”

小癸道:“我想知道小西天在哪里!”

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停下筷子看着小癸。刘南征眉头一皱,问道:“为什么?”

小癸道:“我爹,哦,其实是养父,不过我一首当他是亲爹。他被小西天绑走了,十几天了,一点儿音信都没有。”

刘南征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没有人知道小西天在哪里!我暗里查了一年,一无所获,只知道有三个人,一个叫韦打春,专找各大门派的麻烦,还有两个据说是小西天的左右宣教使,叫红白蜘蛛,专门找地方官宦和豪绅的麻烦。前两天来了两个人,自称就是红白蜘蛛,告诉我赵小白的下落,叫我捎东西给他,也不知是不是他们!”

蔡襄见小癸有些失望,在一旁安慰道:“虽是如此,只要他们一首有动作,终归会露出马脚。兄弟的事就是大家的事,我们一定会尽心竭力帮兄弟去打听!”众人都道:“兄弟放心,大伙都来帮你!”刘南征一拍桌子道:“好!查!就算打不碎它的脑袋,也要敲掉它一颗牙!”

吃过饭,小癸终于忍不住问道:“刘伯伯,吃饭时怎么没见荣宝大哥?”

刘南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说道:“一会儿我叫他跟你见个面,那头犟驴!早上说了他两句,正跟他师父赌气呢!不过没事儿,过了今天就好了!”

路见平带着众弟子先行出发往北路去了,荣宝和胡有尚也出来送小癸。小癸这才想起这个老胡也没有出现在饭桌上。

刘南征叫人把早就准备好的一袋银子递给小癸,说道:“这点儿银子带着路上花,马厩里有马,自己去挑一匹。以后有事没事都可以来悦朋客栈找老胡,我们差不多每年也有一半儿时间在这里,以后见面的日子有的是。我们这就走了,荣宝,你送送小癸!”

小癸刚要走,忽又想起一件事,问道:“伯伯,再问你打听个事儿,你别多心。”刘南征道:“啰嗦!说!”小癸道:“我怎样能找到方巾会?”刘南征问道:“找他们有事?”小癸道:“有个叫江离的小丫头跟他们在一起,她好像知道红白蜘蛛的底细,我想尽快见到她。”刘南征伸手指着荣宝说:“问他吧!”说着和蔡襄等人往后边去了。

荣宝陪小癸到马厩中选马,小癸说道:“我有马,在听云楼寄着呢。”荣宝说道:“反正有马,你也不至于跑几十里地去平阳府吧?这样吧,干脆我送你一趟。”小癸大喜,从槽头随便牵了一匹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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