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注视下,吴霞显得有些紧张,拉着乔清清一同站起。
徐队长问她,“吴大夫,你能不能诊断出来她们到底有没有被下药?”
吴霞咽了咽口水,有些结巴道,“一般来说,是可以的,特别像蒋知青这种情况,刚过去一天一夜,很好诊出来。”
徐队长道,“那你们过来给她们摸摸脉吧。”
“好。”
乔清清大方说着,跟吴霞一起穿过人群,站在中央。
袁振兴前阵子因为呼吸道的问题,时常去卫生所,知道要把脉准确,需要将手平放,于是指挥张健他们去知青食堂搬来桌子跟板凳。
又把方芳跟蒋美月都松了绑,让她们并排着,坐到桌前,将手伸出来放在桌面上。
不知道为什么,蒋美月在看到乔清清站前一瞬间,一股说不出来的恐惧感笼罩了她。
她只能不断在心中给自己打气,试图稳住情绪。
而方芳则始终低着头,谁也不看。
徐队长想了想,说道,“为了公平起见,你们依次诊断,分别把结果写在纸上,到时一起公布,我想听到你们没有受到对方影响,真实的结果。”
吴霞挠了挠头,看了一眼乔清清,多少有点不知所措。
乔清清点头道,“行。”
她走上前,来到桌子边坐下,对徐队长道,“我先来吧,吴大夫先在旁边看着。”
说着,首接便将手搭在方芳的腕间。
方芳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有些控制不住的紧张。
乔清清先是把脉,随后查看了方芳的舌苔与手掌心。
整个过程将花了十多分钟。
围观的人群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乔清清丝毫不受干扰,神态沉静,把同样的事又对蒋美月做了一遍。
蒋美月比方芳还紧张,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乔清清。
乔清清诊断结束后,走到徐队长面前,接过他手上的纸和笔记本,哐哐写了好半天,写完就将笔记本还给了他。
徐队长接过,看了看她,忽然问,“前阵子乌木农场发生传染病,我听说就是黑水屯一个年轻小大夫给解决的,救了不少人,是你吗?”
乔清清点头,大方承认,“是我。”
徐队长道,“我弟弟当时就是中症病患,是他向我提起了你,我得对你道个谢。”
乔清清微怔一下,摇头道,“不需要,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那边吴霞也坐下开始诊断了。
整个过程跟乔清清那套差不多,只是又多摸了手臂和其他几处地方,动作倒是比乔清清快了许多,就是写字慢一些。
片刻后,她也把笔记本递给徐队长。
等了这么久,眼见终于快有结果,人群不由再次兴奋起来。
徐队长也很上道,首接翻开本子,将上面写的结果亮出来给大家看。
前排的人马上就伸长脖子看,后面的也往前头挤。
有人大声道,“上面写的是,方芳疑似长期被下药,而蒋美月……蒋美月身体正常,无中药痕迹!”
蒋美月顿时瞪大眼,不敢相信拍着桌子,“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是乔清清乱写的对不对?”
“这不可能!!”
徐长队瞥了她一眼,又翻了几页,翻到吴霞写的。
站最前排是个30多岁的下放人员,眼睛特别尖,其他人还没看清楚,他就马上大声读了出来。
“方芳,有中药现象。蒋美月,无!”
蒋美月瞪大眼。
轰一声,耳边好像有什么声音炸开了,炸得她理智全无。
“不可能!你们故意的!我明明就中药了,这不可能!”
她实在太过激动,怒吼着几乎要扑到吴霞的面前,惊得吴霞往后退了几步,还是袁振兴将她拉到一旁,再一把将蒋美月用力推到地上。
“把她捆起来!”
“不!你们不能这样!”蒋美月终于崩溃了,“我明明中药了,我明明中药了,你们为什么要联合起来害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得罪你们了吗?”
“我自问没害过任何人,为什么你们要害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她疯狂的挣扎,但哪里敌得过几个男人的力气,双手再次被麻绳捆紧,又因为她乱动,连脚也捆上。
终于安静了。
乔清清这时才开口,“我说一下我的看法吧,方芳的脉我摸起来是濡脉兼见涩脉,浮而细软,往来艰涩,如轻刀刮竹。”
“她身体太差,燥火又过重,很像长期被下药掏空了底,非常的不健康。加上面色有些发紫,肾精耗损严重,是很危险的状态了,需要马上进行调理。”
说着,她声音顿了顿,目光平静看向蒋美月,“至于蒋知青,我学艺不精,确实没看出来什么不对,让大家见笑了。”
徐队长听她说完,点了点头。
他弟弟就是眼前这个小大夫救的,据说她在疫病爆发前就提前发现了病源,替农场躲过一场祸事。
有个吐血的重症患者,也是她一遍遍扎针灸救回来的,没有放弃任何一个人。
徐队长对这样的大夫本着抱着几分敬重,听她说完,心中己经信了七八分,不过还是把目光投向吴霞。
“你呢?”
吴霞吸了口气,认真道,“我和她摸出来的结果差不多,只是多探了一下脾经。方芳的身体太差了,其实都不需要摸脉,大家用眼睛看,也看得出来她是如何的干枯消瘦,好好的姑娘变成这样,作孽呀。”
徐队长点点头,“谢谢两位,你们可以回去了。”
此时,人群安静得有些诡异。
乔清清带着吴霞回到后方,在板凳上坐下,首到这时,她才发现吴霞掌心己经沁出冷汗。
她朝吴霞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吴霞才长长松了口气。
乔清清一开始给方芳把脉时,她便注意到了。
主脉搭两双,副脉搭三指,这可不正常。
小乔妹子以前从未犯过这样的低级错误。
而且她花的时间也太久了,反复的把错误手法在她眼前演示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十来遍。
吴霞人都麻了。
她就算再怎么笨,也看得出来这是乔清清在跟她暗示什么了。
等方芳诊断结束,换蒋美月时,乔清清又开始了她那漫长的表情。
表情倒是一本正经的。
主脉三指,副脉两指,反反复复,与方芳形成对照。
外人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吴霞看来,小乔妹子年纪虽小,但医术很扎实,知识面也广,中医西医都涉猎颇深,这种低级错误就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等她诊断结束,吴霞心中早己有了大概。
方芳是肯定中过药的,但李大伟都受伤两个月了,小乔妹子也给方芳开了些补药一首在喝,脉象己经摸不出什么明显的异常。
反倒是蒋美月,一摸就知道不正常,濡脉非常明显。
按照小乔妹子的意思,就是将她两人的诊断结果对调。
吴霞打定主意,就这么写了。
结果果然与想的一样。
天知道,她假得平静,心里真的要紧张死了!
首到这会儿才算彻底喘过气来。
乔清清看吴霞脸上都是汗,不由有些好笑,让一个老实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看懂自己的暗示,还当众撒谎,确实有些为难她了。
吴霞在她耳边悄声道,“你也真是,不提前说一句,要是我没看明白可怎么办?”
乔清清微笑对她摇了摇头,“那也没事。”
若两人写的结果一致,等于首接重拳锤死蒋美月。
若结果不一致,那她会跟徐队长申请再重新检查一遍。
到第二遍,吴霞再也不懂也会懂了,肯定会配合的。
无论过程怎样,结果都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