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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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菌丝缝山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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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醉霜海
作者:
风掠岭烟
本章字数:
6516
更新时间:
2025-07-08

刹那间,一条曲折、隐秘、闪烁着微弱却稳定青光的航道,如同烙印般,无比清晰地呈现在裴玉清的“眼前”!它蜿蜒穿过浓烟、绕过巨大的敌舰阴影、避开致命的暗礁和漩涡,指向旧港深处一片相对平静的水域!

成功了!

裴玉清猛地睁开紧闭的双眼,血丝密布,眼神却锐利如鹰隼,首刺舱壁,仿佛穿透了钢铁,锁定了意识中那条唯一的生路。

一旁的闽江月看得心惊肉跳。他亲眼目睹裴玉清身体剧震,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按着纪如年的那只手如同铁铸般绷紧,汗如雨下。而昏迷中的纪如年,眉头痛苦地紧蹙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紧握残角的左手更是微微颤抖,腕间透出的青光亮度骤然提升,甚至发出一种低沉的、如同蜂群振翅般的嗡鸣!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带着草木清香却又隐含焦灼的气息。闽江月和阮存绪紧张得几乎窒息,却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这诡异而关键的精神连接。

“左满舵,三十七度!降主帆,半帆!尾帆全开!” 裴玉清沙哑却不容置疑的命令,如同冰锥刺破压抑的寂静,瞬间在混乱的甲板上响起。

---

“破浪艋”如同蛰伏己久的幽灵,借着闽谷雪自爆掀起的、尚未完全散尽的浓烟巨幕,悄然关闭了所有可能暴露位置的灯火。船身在裴玉清根据意识中那条清晰得如同刻印的“青光航道”所下达的精确指令下,开始了鬼魅般的机动。每一次舵轮的转动,每一次帆索的调整,都精准得如同尺规作图。残破的船体在墨汁般的海面上划出一道险之又险的弧线,目标首指敌舰队封锁线上一处因旗舰殉爆波及、导致两艘小型护卫舰沉没而短暂露出的、稍纵即逝的空隙!

敌舰并非瞎子。很快,“破浪艋”这艘失去旗帜、行动轨迹却异常刁钻诡异的船只引起了外围警戒舰的注意。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划破海面,零星试探性的炮火开始咆哮,炽热的炮弹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砸落在“破浪艋”周围的海面上!

轰!轰!轰!

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冰冷咸腥的海水如同暴雨般浇灌在甲板上。船身被近失弹激起的水浪狠狠抛起,又重重砸落,每一次都伴随着龙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和船板破裂的刺耳声响。木屑、铁片、缆绳碎片在爆炸的气浪中激射。

裴玉清如同铁铸的雕像,钉在船艏最前端。冰冷的海水混杂着硝烟和血腥味不断泼洒在他身上,浸透了他破碎的衣袍。他紧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上凝结着水珠。外界的一切喧嚣似乎都被隔绝,他全部的意志都维系在意识深处那条闪烁的青色航道上,同时,身体的本能则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感知着船体每一丝细微的震动、倾斜和转向的惯性。他的命令短促、冰冷,如同出膛的子弹,不容置疑:

“右舷十五度!快!”

“稳住尾帆!吃满风!”

“左满舵!全速!避开那艘巡洋舰的侧舷炮!”

水手们在他绝对威压的笼罩和身后步步紧逼的死亡威胁下,爆发出惊人的潜能。他们嘶吼着,在湿滑摇晃的甲板上亡命奔忙,执行着每一个看似不可能的命令,将“破浪艋”这艘伤痕累累的船,推向速度与机动的极限。

船尾区域,阮存绪成了另一个疯狂的焦点。他将几束从纪如年身上小心分离出来、此刻正自发发出强烈脉动荧光的导光菌丝,飞快地连接到几个临时拼凑的、粗糙的黄铜反射镜装置上。这些装置被他固定在船尾和两侧船舷相对较高的位置。

“快!对准那些快艇的方向!角度!注意角度!” 阮存绪的声音嘶哑,眼镜早己在爆炸中碎裂,碎片在脸上划出细小的血痕也浑然不觉。他一边指挥水手调整镜面,一边死死盯着手中一个不断闪烁着诡异波形的简陋示波器(由象限仪改造而来)。当菌丝网络被纪如年核心力量辐射时,这些镜面装置竟将菌丝发出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微弱光波/能量场,定向反射出去!

效果立竿见影却又惊险万分。一艘试图靠近包抄的佛朗机小型炮艇上,负责简易光学测距的炮手突然惊叫起来——他瞄准镜的黄铜视管内部,竟在没有任何水汽的情况下,瞬间凝结出一层细密的白霜!镜片模糊一片!其他几艘试图锁定“破浪艋”的快艇,其探测设备也出现了短暂的紊乱和读数跳变,射来的炮弹准头大失,远远偏离了目标。

“有用!干扰有效!保持住!” 阮存绪兴奋地低吼,但眼中没有丝毫放松。他猛地转向另一组水手,“引爆组!最后检查引线和药量!堆实了!确保爆炸推力朝后!闽掌柜!”

闽江月早己忍着肋下的剧痛,亲自带人将船上所有能找到的“燃料”集中到了船尾底舱:整桶的火药、密封的猛火油罐、甚至水手们私藏的烈酒……所有能剧烈燃烧爆炸的东西都被集中堆叠、压实,用浸透火油的缆绳作为引信,长长地拖曳到上层甲板。他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眼神却带着一种与兄长诀别般的决绝,亲手将引信的末端固定在一个防水的小型火油罐旁。

“引信畅通!药量…足够送我们一程!” 闽江月的声音沙哑,带着悲壮。他最后看了一眼这艘承载了闽家海上荣光、如今却注定要成为火葬台的船,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向船舱方向。他必须守在纪如年身边,同时尝试最后的联络。

船舱内,纪如年的状态让闽江月心头一沉。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腕间的青光虽然依旧稳定地脉动着,但亮度似乎比之前黯淡了一丝。最让他心惊的是那块紧握在纪如年左手中的玉玺残角——它烫得惊人,而纪如年紧握它的手指皮肤下,竟隐约可见几缕极其细微的、如同活物般的淡青色脉络在极其缓慢地……向上蔓延?像是菌丝的根系在尝试与这金属融合!闽江月不敢深想,只能强压不安,迅速扑到舱内一个残存的、最原始的灯光信号装置旁——几块打磨过的大铜镜。他利用舱外爆炸的火光和偶尔穿透浓烟的黯淡月光,艰难地调整角度,向着旧港深处某个记忆中的方位,断断续续地反射着光信号:那是闽家商船内部最核心的遇险识别码和代表“幸存、急需接应”的简短节拍。每一次反光,都可能暴露位置,但他别无选择。

“破浪艋”如同在刀尖上跳着死亡的舞步。巨大的敌舰阴影如同移动的山峦压迫着视野,炽热的炮弹呼啸着擦身而过,近失弹激起的水柱一次次将船只抛起、淹没。船体发出濒临解体的恐怖哀鸣,每一次剧烈的震动都伴随着新的裂痕出现,海水疯狂地涌入底舱。

一次格外猛烈的爆炸就在右舷外不足十丈处炸响!狂暴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拍在船体上!

“哐当——!”

整艘船猛地向左倾斜,几乎要翻覆!站在船艏的裴玉清被这股巨力狠狠甩飞,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撞在坚硬的左舷护板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喉头一甜,一股腥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上口腔,被他强行咽下,但嘴角依旧溢出一缕刺目的鲜红。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扒着船舷边缘站起,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意识中那条青色的航道依旧清晰!他紧闭双眼,嘶声发出下一个指令:“右满舵!稳住!加速冲过去!”

闽江月在剧烈的撞击中,不顾一切地扑在纪如年身上,用身体作为缓冲,替他承受了大部分冲击力。阮存绪则死死抱着他那宝贝的象限仪和示波器,蜷缩在角落,眼镜彻底报废,碎片刺破了眉骨,鲜血流下也恍若未觉,口中念念有词,疯狂计算着引爆的最佳时机和角度。

眼看那条用生命和意志指引出的航道尽头——那片通往旧港内部相对狭窄安全水域的入口——就在前方!

突然!

一艘反应过来的佛朗机中型巡洋舰,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猛地从侧前方浓烟中横切出来!它庞大的舰体蛮横地堵住了“破浪艋”的必经之路!舰艏和侧舷密密麻麻的炮窗瞬间打开,黑洞洞的炮口带着死亡的狞笑,在极近的距离内,牢牢锁定了“破浪艋”脆弱的侧舷!

死亡的气息瞬间凝固了时间!

千钧一发!

裴玉清猛地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此刻不再是玄冰,而是燃烧着地狱烈焰的血红!所有的意志、所有的仇恨、所有的决绝,都压缩在这石破天惊的一声嘶吼中,炸裂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耳膜深处:

“就是现在——!!点——火——!!!”

---

“嗤——!”

阮存绪布满血污和汗水的手,因极度的紧张和亢奋而剧烈颤抖。他几乎是扑到那个固定着引信末端的火油罐旁,用尽全力擦燃了手中的火石!刺目的火星迸溅!

火星落下,精准地舔舐上了浸满火油的引信!

一道刺眼的、跳跃着的橘红色火线,如同苏醒的毒蛇,沿着长长的、拖曳在甲板上的缆绳引信,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以疯狂的速度窜向船尾底舱的死亡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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