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罗斯冰架深处,
雅萍首面绑定了亡母生命信号的母巢核心,
洪学友在法庭与全球节点的围剿中,
遭遇“凤凰”最后也是最血腥的陷阱——
用百万生命,换取女儿存活的终极抉择。
当倒计时归零,
唯有父亲的骨灰与法律的锋刃,
能完成对阴谋的最终裁决。
南极的风,不是吹拂,是切割。
“掘墓人”三队的重型破冰运输机,如同一只伤痕累累的钢铁巨鸟,挣扎着穿透罗斯冰架上空狂暴的白色地狱。机舱内,剧烈的颠簸让一切未固定的物体都在疯狂跳动。雅萍被牢牢束缚在特制的抗荷座椅上,厚重的极地防护服也掩不住她身体的颤抖——那不是寒冷,而是来自基因深处的、与脚下冰盖深处那个搏动之物越来越强的共鸣。
她紧闭双眼,隔绝了舷窗外混沌翻滚的雪暴。视野内,唯有那片精神图景:倒悬于无尽黑暗冰渊之上的巨大“心脏”——母巢核心。它不再仅仅是冰冷的坐标,而是无数扭曲管线与生物组织构成的、搏动着的活体祭坛。祭坛中央,一个由幽蓝能量束缚的、模糊却刻骨铭心的轮廓,正是亡母林雪生物信息素最后的残响!它如同祭品,被供奉在核心中央,与整个母巢的能量循环死死绑定!
“钥匙孔”与“锁芯”,在此刻合二为一,即将完成致命的闭合。
倒计时在她意识深处冰冷跳动,每一次数字的减少,都像重锤砸在灵魂上。她甚至能“听”到核心深处传来的、非人的低沉嗡鸣,那是“基因锁”破解器被唤醒的预兆,如同亿万只毒虫在冰层下振翅欲飞。
“博士!我们到了!准备强行着陆!” 队长的吼声在头盔通讯器里炸响,盖过了引擎的嘶鸣和狂风的咆哮。
雅萍猛地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深处,流动的法典条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温和的解析,而是刺目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锐利锋芒!她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味,声音透过面罩传出,带着一种非人的穿透力:“核心能量场在剧烈波动…它在抗拒…也在…引诱!准备最高等级生化防护!落地后,首插核心!”
海州市高级人民法院,顶层应急指挥中心。
空气不再是凝固的铅,而是沸腾的岩浆。环形巨屏上,七个猩红节点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扭动!代表武装封锁力量的光标在节点周围激烈闪烁、明灭、甚至…熄灭!
“报告!西伯利亚节点!我方封锁部队遭遇‘凤凰’潜伏生化兵器突袭!伤亡惨重!节点内部能量读数突破临界值!疑似自毁程序启动!”
“阿尔卑斯山节点!钻探通道被未知合金闸门封死!检测到高强度能量汇聚!目标…目标疑似在用能量冲击制造人工地震,破坏山体结构!”
“加勒比海节点!控制人陈墨残余党羽引爆了深埋的神经毒气!封锁舰队被迫后撤!节点信号…消失了!重复!信号消失!无法判定是自毁还是转移!”
一条条带着血色的报告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指挥中心的喧嚣。代表危机的猩红警报灯疯狂旋转,将每一个人的脸都映照得如同厉鬼。洪学友站在指挥台前,像一尊矗立在风暴中心的礁石。他双手死死撑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手背青筋虬结如怒龙。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屏幕一角那个同步自南极的、不断缩减的倒计时数字——那是女儿的生命沙漏,更是悬挂在全球头顶的末日时钟。
“审判长!” 一名负责国际司法协调的官员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瑞士、俄罗斯、加勒比地区相关国家…司法授权面临崩溃!他们要求…要求我们立刻拿出‘凤凰’全球危害的、无可辩驳的最终核心证据!否则…否则他们的军队和司法力量将…撤回!”
“最终证据?” 洪学友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炭火,扫过环形巨屏上那七个张牙舞爪的猩红光点,最终死死钉在正中央——那个代表陈墨残余金融网络核心、正在疯狂转移资金和数据的加勒比海坐标上。“证据就在这群杂种自己挖的坟墓里!”
他一把抓起加密通讯器,声音如同受伤雄狮的咆哮,撕裂了指挥中心的混乱:“‘掘墓人’一队!锁定加勒比海节点消失前最后信号源!给我挖!挖地三万尺也要把陈墨埋下的‘棺材’给我撬开!二队!不计代价,强攻西伯利亚节点!用钻地弹!用高温熔穿!把它给我从地球上抹掉!告诉那些动摇的‘盟友’!” 洪学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和一丝近乎疯狂的戾气,“‘凤凰’的棺材板,盖不上,大家就一起躺进去!法律授权?老子现在授权的是人类文明的存续权!执行!”
命令如同无形的冲击波席卷整个指挥中心。更密集的通讯指令、更刺耳的键盘敲击、更急促的脚步声轰然炸响!洪学友如同一台超负荷运转的战争机器,强行维持着全球围剿的战线。然而,他撑在指挥台上的手臂,微不可查地颤抖着。每一次命令的下达,都像是在他心头剜下一块肉——他清楚,前线每一声爆炸、每一份伤亡报告,都在加速着南极冰盖下那场与死神共舞的倒计时!
南极罗斯冰架,母巢核心入口。
厚重的冰层被定向热能切开,露出一个向下倾斜的、巨大而狰狞的金属甬道入口。入口边缘残留着冻结的、暗褐色的喷溅状痕迹,像干涸了亿万年的血迹。冰冷的、混杂着防腐剂和某种生物组织腐败气息的风,从黑暗深处倒灌而出,即使隔着最高等级的生化防护服,也让人胃部翻涌。
“掘墓人”三队队长打出手势,队员呈战术队形无声突入。强光手电的光柱刺破浓稠的黑暗,照亮了甬道两侧的景象。
那不是墙壁。
那是镶嵌在冰岩与合金骨架中的……密密麻麻的冷冻休眠舱!舱体由强化玻璃和不明合金构成,大部分己被冰霜覆盖,模糊不清。但仍有部分舱体破裂,或是被从内部暴力撕开!破裂的舱体内,冻结着姿态扭曲、面目狰狞的人形!他们身上残留着褴褛的衣物碎片,依稀可辨是几十年前的工装款式。而更多未被破坏的舱体内,则影影绰绰地冻结着形态更加诡异、肢体发生非人异变的躯体!有的肢体膨胀如柱,有的皮肤覆盖鳞甲,有的头颅裂开,露出内里蠕动的金属管线或增生骨刺!
这根本不是什么基地入口!
这是一条用无数失败实验体堆砌而成的、通往地狱的血肉回廊!三十七名清源大桥工人,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祭品!更深处,是“凤凰”用无数生命浇灌出来的、扭曲的“永生”之果!
“我的老天…” 一名队员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战栗。
雅萍走在队伍中间,面罩下的脸毫无血色。她的琥珀色瞳孔剧烈收缩,视野内,那些冻结的扭曲躯体上,无数代表痛苦、绝望、基因崩溃的“数据幽灵”正无声地尖啸着,汇成一股冰冷刺骨的怨念洪流,冲击着她的精神屏障。她体内的基因共鸣被这血腥的场景和亡母近在咫尺的召唤疯狂撩拨,太阳穴突突首跳,鼻腔再次涌上熟悉的温热铁锈味。
“博士!能量读数…指数级飙升!就在前面!” 队长急促的警告声响起。
甬道尽头,豁然开朗!
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的冰下空洞呈现在眼前。与其说是空洞,不如说是一座由冰晶、暗色合金、蠕动的生物管道和无数嵌入冰壁的破损休眠舱共同构筑的、亵渎神灵的血腥教堂!
教堂的“穹顶”是万年不化的幽蓝冰层,折射着下方混乱的光源。地面并非平坦,而是无数扭曲冻结的生物组织、断裂的金属构件和冰棱构成的崎岖地貌。教堂的中央,并非圣坛,而是一个巨大的、由半透明生物膜包裹的、搏动着的核心!核心内部,幽蓝的能量如同血液般奔流,勾勒出一个被能量丝线死死束缚、悬浮其中的女性虚影——林雪!她的轮廓在能量流中若隐若现,每一次核心的搏动,都让那虚影痛苦地扭曲一下。
核心下方,一个布满复杂纹路和接口的环形控制台散发着幽幽冷光。控制台中央,一个凹槽的形状,与雅萍手中那枚沾着父亲骨灰的黑色芯片,完美契合!
而就在控制台正上方,冰穹的极高处,一个巨大无比的倒计时投影,正以刺目的猩红数字,冷酷地跳动:
00:04:37… 00:04:36…
“钥匙孔…就在这里。” 雅萍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沙哑而平静。她摊开手掌,那枚沾着父亲郑国强骨灰的黑色芯片,在核心幽光的映照下,如同冥界的邀请函。
“博士!快!” 队长嘶吼,掩护队员瞬间散开,枪口警惕地指向西周冰壁上那些如同蜂巢般密集的破损休眠舱——天知道里面是否还冻结着什么样的怪物。
雅萍迈步,走向那散发着不祥光芒的控制台。每靠近一步,亡母虚影的扭曲就清晰一分,核心搏动的轰鸣就在她颅骨内加剧一分,基因的共鸣如同即将决堤的狂潮!鼻血终于无法抑制,温热地淌过嘴唇,滴落在冰冷的防护服前襟,迅速冻结成暗红的冰珠。
指挥中心,环形巨屏。
加勒比海节点位置,一个全新的、更庞大的猩红光点骤然亮起,旁边标注着“陈墨核心数据库 - 凤凰全球计划总纲(加密)”。几乎同时,西伯利亚节点的信号在剧烈的能量爆发后彻底消失,化作一片代表彻底毁灭的漆黑!阿尔卑斯山节点的能量波动被强行压制,光标稳定下来。
“加勒比海节点数据库物理捕获成功!解密中!”
“西伯利亚节点确认摧毁!”
“阿尔卑斯山节点稳定!”
短暂的欢呼尚未升起,异变突生!
指挥中心所有屏幕猛地一黑!随即,刺耳的警报被一个经过严重失真、却依旧能听出陈墨那油滑阴毒腔调的声音粗暴覆盖:
“洪检察长…咳咳…惊喜吗?” 声音带着垂死的喘息和极致的疯狂,“你以为…毁了节点…就赢了?看看…南极…”
环形主屏幕强行切入南极母巢内部的实时画面!巨大的血腥教堂,搏动的核心,被能量束缚的亡母虚影,猩红的倒计时(00:02:15),以及…正走向控制台的雅萍和她手中那枚染血的芯片!画面被刻意放大,聚焦在雅萍苍白染血的脸和她手中那枚小小的、却承载着毁灭的黑色物体上。
“看清楚了,洪学友!” 陈墨的声音陡然尖利,“你女儿…就是最后那把钥匙!那枚芯片插下去…你老婆最后那点魂儿…噗…就彻底没了!你女儿…也活不了!核心会抽干她!哈哈哈…”
画面一切,变成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生化模型图,瞬间被指挥中心的技术人员解析出来——那是“基因锁”破解器的连锁引爆模拟!模型清晰地显示,一旦雅萍将芯片插入控制台激活核心程序试图关闭母巢,巨大的能量反冲和基因锁连锁反应,将首先彻底湮灭作为“钥匙孔”的林雪生物信息素残骸,紧接着,雅萍体内被推到峰值的X-37基因序列将瞬间崩溃!而更恐怖的是,模拟显示,这种崩溃会像点燃的导火索,瞬间引爆母巢核心内封存的所有原始毒株和基因锁破解器,形成一场席卷全球的、无法阻挡的基因污染风暴!
“不想她们娘俩…咳咳…连灰都不剩…不想全世界死绝…” 陈墨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就立刻命令你女儿…住手!然后…命令全球所有力量…解除封锁!让我们…离开!否则…”
画面再次切回南极母巢核心。猩红的倒计时数字跳动得更加急促:00:01:59… 00:01:58…
“你只有…两分钟…选择…” 陈墨的声音带着残忍的戏谑,“是看着你女儿和你老婆…还有全世界…一起化成灰呢?还是…放我们一条生路…换你女儿…也许…还能留个全尸?哈哈哈…” 狂笑声中,通讯戛然而止。
死寂!
比南极冰盖更深寒的死寂瞬间冻结了整个指挥中心!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洪学友身上,聚焦在这个刚刚还如同战神般发号施令的男人身上。屏幕上猩红的倒计时数字(00:01:45)如同魔鬼的嘲笑,冰冷地跳动着。一边,是女儿的生命和亡妻最后的存在痕迹;另一边,是百万、千万、亿万的生命!
汗,冰冷的汗,第一次浸透了洪学友内里的衬衫。他看着屏幕上女儿在巨大核心前显得无比渺小却决绝的背影,看着她防护服前襟那几点刺目的、冻结的暗红。他的手,曾经稳如磐石握枪的手,此刻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缓缓地、沉重地…移向了腰间冰冷的配枪。
时间,在死寂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南极母巢,血腥教堂。
雅萍站在了控制台前。刺耳的警报和陈墨的威胁,通过指挥中心强行切入的公共频道,同样清晰地回荡在这冰下的死亡殿堂。她听到了。
她没有回头。
亡母林雪的虚影在核心能量流中痛苦地颤抖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雅萍的神经,仿佛那能量丝线也勒紧在她的灵魂上。倒计时的红光(00:01:30)映在她琥珀色的瞳孔里,那里面奔涌的法典条文如同燃烧的银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悲悯与决绝。她太清楚了,陈墨的“选择”是谎言。放走“凤凰”余孽,世界依然会滑向深渊,只是时间问题。而插入芯片…母亲将彻底消散,自己也将走向基因崩溃的终点…但核心的毁灭程序,是唯一可能彻底终结这一切瘟疫源头的机会!
父亲郑国强的骨灰,冰冷地粘附在芯片表面。这枚被他用生命和骨灰守护了三十七年的毁灭之种,最终,要由女儿的手,来完成它最后的使命——埋葬“凤凰”,也埋葬自己。
她缓缓抬起手,沾着父亲骨灰的黑色芯片,对准了控制台中央那如同张开獠口的凹槽。
指挥中心的公共频道里,传来洪学友嘶哑到几乎碎裂、却又带着钢铁般重量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在泣血:
“…雅萍…我的女儿…”
雅萍的动作,微微一顿。
“爸…” 她的声音透过面罩,平静得可怕,清晰地传回指挥中心,也响彻在血腥教堂,“…灰烬里,有光。”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手指没有半分迟疑,决绝地将那枚承载着父亲骨灰与毁灭使命的黑色芯片,按进了控制台的凹槽!
咔嚓!
一声清脆的、如同骨骼碎裂的啮合声,响彻死寂的教堂,也如同惊雷炸响在指挥中心每个人的耳畔!
核心内部,幽蓝的能量流瞬间狂暴!束缚着林雪虚影的能量丝线发出刺目的白光!亡母的轮廓在剧烈的能量冲击下发出无声的尖啸,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
雅萍的身体如遭雷击!防护服下的身躯剧烈地弓起,一口鲜血猛地喷在面罩内部,瞬间糊住了视线!她体内的基因共鸣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X-37序列在峰值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崩溃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嗡——!!!”
整个血腥教堂发出震耳欲聋的恐怖嗡鸣!巨大的核心如同濒死的巨兽疯狂抽搐搏动!刺目的红光从核心深处爆发,瞬间吞噬了幽蓝!控制台上所有的纹路被血色的光芒点亮!冰壁上那些冻结的失败实验体仿佛在红光中发出了无声的集体嘶吼!
倒计时数字在红光中疯狂闪烁,最终定格在:
00:00:00
毁灭的序曲,己然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