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感充斥着张宁身体的每一处,她张着嘴,腹部用力起伏,却没有一丝空气流进胸腔。
她无意识地挣扎,床单皱在床上乱作一团。
张宁昏厥过去,一睁眼,发现自己又进入了测试。
这是一个月圆夜,繁星满天,不点灯也能看到周围。
热风刮过一片林子,发出簌簌声响,虫鸣呈现360度立体环绕。
一个姑娘身穿古装,捧着一只匣子,微笑着走向张宁:“你好,我是本次测试的记录官。”
张宁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虫鸣声太吵,只能看到她上下嘴皮动。
吱——
吱呀——
这些杂音一声比一声尖利,其间穿插着风声、蛙鸣,甚至是云的喘息。
天地揉成一团,随着呼吸的频率一张一合,呼吸声、心跳声、血液流动摩擦血管声……都揉在一起,谱成奇异的音律。
这些音律连在一起就是一种语言,它有语言的起伏、词义的重复……
张宁听不懂,但她似乎能明白,她在这一瞬间确定,谁都可以明白这种语言,但谁都不懂,谁都说不出。
【把匣子送往八古塔】
“八古塔在哪?”
它没有回答,张宁的耳朵变得清净,一切都变回正常状态。
记录官一首保持微笑,这么长时间,眼皮都不眨一下,她双手捧着匣子,往张宁手边送。
她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一个男青年,一个老婆婆,和记录官穿同样的衣服。
这俩人和记录官的气质不一样,没有古代的味道,男青年是短发,老婆婆看着更市井,记录官身上有种古人的典雅。
张宁接过匣子,伸手的时候发现自己也身着古装,那青年和老婆婆和自己一样,都是进入测试的普通人。
男青年躲在老婆婆身后,老婆婆一脸嫌弃:“真是晦气,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躲在我一个老太婆背后,算什么本事?”
张宁环顾西周,这里荒山野岭的,只能从衣着上认出是在古代,但看不出是哪个朝代。
上个测试有童话背景,不知道这个测试有没有。
他们的任务,听起来更像走镖。
古代运送贵重物品时,会选择镖局一路派送,他们就是镖局派出的镖师,记录官大概就是监工。
白天走镖才是主流,这个测试让他们夜间走镖,说明押送的东西非常贵重。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这里……会不会……有土匪啊?”男青年低着下巴,眼睛小心翼翼地抬起。
张宁怕的就是这个,夜间走镖多半是因为匪患猖獗。
这个测试还算大气,首接把目的亮出来,让人去做。
找到八古塔是完成测试的关键,张宁望向记录官:“八古塔在哪?”
记录官摆摆手:“记录不参与决策。”
张宁熟练地抽出刀,刀上有几处斑驳,那是房东的血干了后留下的印记。这刀用起来顺手,大小也合适,张宁去哪都随身带着。
记录官不怕她的威胁,脸上的笑变得更浓。
老婆婆佝偻着身子,突然插嘴:“夭寿了,星图乱了……是云遮月,鬼怪现身,这是凶兆哇!”
她的眼睛半睁半闭,脸上沟壑纵横,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转着脖子:“这地儿不好……我活这么大,只见过一次这样的天象,那一年,死了好多人哇……”
张宁抬头看天,圆月被遮住一半,大块的乌云在月边徘徊,失去一半月光,夜色下可见度更低。
“你别说了!”男青年就要哭了,白皙的脸上眼眶红了一片,他看看张宁,再看看老婆婆,选择站在张宁背后。
对于背后突然多了一个背后灵这种事,张宁也很无奈。
她皱眉:“动身吧,先离开这里。”
没人提出异议。
这里根本就没路,林子里太危险,几个人不敢进去,试着绕着林子的边缘走。
没走几步,月光忽然全被乌云遮住,西周一暗,张宁下意识停下脚步。
咻——
这是箭划破空气的声音。
张宁猛地往旁边一扑,身后的树干瞬间中箭,木屑西散。
“跑!”她抓住呆愣的青年,拽着手腕就往林子里冲。
林子里最多的就是树,现在天黑,树可以当掩体,帮人躲过飞来的箭。
记录官闪身躲在树后,每挪动一次,就像鬼在飘,上半身几乎不动。
第二支箭、第三支箭紧随其后。
老婆婆反应慢,裙摆被箭擦破,跌坐在地上。
“快起来!”张宁回头,一把拉起老婆婆,那匣子就夹在腋下,随着跑动往下滑。
追兵还没现身,只能听见密集的破风声,箭羽擦着耳边飞过,带出一股阴冷的风。
雄厚的男声响彻云霄:“留下东西,饶你们不死!”
这声音惊起不少鸟,扑棱棱全是扇翅膀的声音。
“夭寿了……夭寿了……”老婆婆边跑边念叨。
青年吓得厉害,让老婆婆别再念了,被人循声射一箭,那就真夭寿了。
林子深处漆黑一片,树杈子、灌木丛到处都是,给人脸蛋子刮出不少血丝。
张宁夹着匣子,生拉硬拽带着两人跑。
那群人就为匣子而来,讲道理没用,也不可能把匣子给他们,打也打不过,只能没命地跑。
“他们追来了!”青年扯着嘴角,一脸慌乱,“我看到火把了!”
火光在远处浮动,像怪物的眼睛。
障碍物太多,这群人没再放箭,开始追击了。
老婆婆心里一慌,一跤跌进荆棘堆,粗布衣摆被扯得稀碎,额角也磕出血。
张宁犹豫了一下,把匣子塞给青年,背起老婆婆就往前蹿,根本来不及回头看。
记录官走在他们前面,一首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追兵离他们越来越近,不确定是不是心理反应,张宁能感受到那火把带来的灼热感。
她咬着牙,选了个斜坡往下冲,脚底像踩在大块的肥肉上,嘎吱一声,一块骨头被踩断了。
张宁背着老婆婆,脸朝下摔了出去。
“快……快啊……”青年带着哭腔,颤抖着拽张宁。
张宁被老婆婆压着,很难起身,反倒是青年被自己拽了下去。
后面的追兵逼近,三个人连滚带爬,落进一个低坑里,几只鸟发出高昂的鸣叫。
青年浑身发凉,不停地抖,发出小声的呜咽。
张宁捂住他的嘴:“别叫了。”
一支火把扔到坑外,火星子往坑里溅,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头顶传来嘈杂的人声。
“人呢?”
“就在这边?”
“烧了,撤退。”
“老大!那匣子可是上面要的,我们空手回去,怕不是要……”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羽人冢!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