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定国神柱李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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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伤兵营的悲壮(四千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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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大明,定国神柱李自成
作者:
千灯绝
本章字数:
9084
更新时间:
2025-07-08

冰冷刺骨的晨光,如同吝啬的施舍,艰难地穿透伤兵营破烂的棚顶缝隙,却丝毫驱不散那浓稠得如同实质的血腥、腐肉和绝望混杂的气息。呻吟、压抑的咳嗽、垂死的喘息,交织成一片无间地狱的背景音。

李自成的箭伤被草草捆扎,渗出的血迹在粗布上晕开暗红。他拒绝了军医强硬的卧床命令,只在亲兵李双喜的搀扶下,拖着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一步步,挪进了这片吞噬生命的炼狱。

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但那双布满血丝、深陷眼窝的眸子,却燃烧着一种比伤痛更炽热的焦灼——他在寻找他的兄弟,那些跟他从黄土高坡的沟壑里一路杀出来的秦川子弟!

他身上的血腥味与营内弥漫的死亡气息瞬间交融。一些尚存意识的秦地老卒,挣扎着抬起沉重的眼皮,当看到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时,浑浊的眼中竟奇迹般地迸发出微弱却执拗的光,嘴唇无声地蠕动,似在呼唤:“大…哥…”

李自成的目光如同鹰隼,瞬间锁定了角落门板上那抹刺眼的惨白。他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去,单膝重重砸在冰冷泥泞的地上,溅起污浊的水花。

“碎娃!” 一声压抑着巨大痛楚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出,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秦地腔调。张鼐,此刻无声无息地躺着,脸色白得如同新糊的窗纸,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几处狰狞的贯穿伤被厚厚敷上了登莱带来的上好金疮药,勉强封住了狂涌的生命力,但伤口边缘那圈不祥的青灰色,如同死神冰冷的吻痕。

老军医佝偻着腰守在旁边,布满血丝和裂口的眼睛死死盯着张鼐的鼻息,布满老年斑的手微微颤抖着,仿佛在用尽毕生的心力吊住那丝游魂般的气息。

李自成伸出未受伤的右手,那只曾经握刀劈开无数敌阵、也曾揉过少年张鼐头发的手,此刻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覆在张鼐冰冷僵硬的手背上。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瞬间窜遍全身,让他心胆俱裂!

他猛地俯下身,胡茬粗硬的脸几乎贴到张鼐冰冷的额头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嘶哑如砂纸摩擦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低吼:

“鼐子!给我听着!你个碎娃…命是我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从黄龙山到宁远,多少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阎王爷的账,还没到结的时候!听见没?给俄撑住!

阎王营的魂…不能散在这关外的风里!咱老营…还在秦地等着咱回去!” 他握紧张鼐的手,仿佛要将自己滚烫的生命力强行灌注进去。

张鼐毫无血色的眼睫似乎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像濒死的蝶翼,随即又归于死寂。李自成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虎目死死钉在老军医脸上,那眼神如同受伤的猛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绝望的恳求:“老哥!这是俄的命根子!跟俄一个锅里搅勺把子长大的亲兄弟!把他从鬼门关给俄拉回来!缺啥?要俄的心头血,俄也剜给你!”

老军医被那目光中的重量压得几乎窒息,浑浊的泪混着血污流下,只能用力地、重重地点头,嘶声道:“大人放心!小张将军…命硬!老朽…拼了这把骨头!”

不远处,一堆散发着霉味的草堆里,李过蜷缩着,像一只被遗弃的受伤野兽。他浑身滚烫,隔着几步都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热浪。

左大腿的箭伤虽被剜出箭头、敷上了珍贵的止血散,但创面依旧红肿发亮,黄白色的脓液从布条缝隙里渗出,散发出不祥的甜腥气。他在昏迷中痛苦地辗转,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污滚落,无意识地发出断断续续、带着陕北腔调的呓语:“水…冷…叔…杀鞑子…”

李自成的心像被钝刀子反复切割。他挪过去,蹲下身,粗糙的大手抚上李过滚烫的额头,那惊人的热度让他眉头拧成了死结。“过儿!”

他低沉地呼唤着这个侄子的小名,声音带着一种铁汉少有的柔和与不容置疑的力量,“这点伤,算个球!忘了咱在绥德钻老林子,被官军撵得三天三夜没合眼,饿得啃树皮的日子了?挺住!咱老李家没孬种!” 他接过李双喜递来的破碗,里面是半碗温热的、比清水稠不了多少的稀米汤。他用木勺舀起一点,小心翼翼地撬开李过干裂出血的嘴唇,一点点喂进去。

米汤流入喉间,李过喉结艰难地滚动,紧锁的眉头似乎因这熟悉的关怀和声音而稍稍舒展了一丝。李自成仔细地喂了小半碗,用衣袖胡乱擦去他脸上的汗和血污,转头对守在一旁的亲兵厉声道:“双喜!你给俄看好了!过儿少一根汗毛,俄扒了你的皮!药,盯着老军医,紧着他用!” 李双喜红着眼,重重捶胸:“大人放心!李过哥是咱老营的旗杆!人在旗在!”

最深、最暗的角落,空气仿佛凝固了。田见秀——李自成麾下最早追随的猛将,绰号“一只虎”,此刻躺在那里,像一座被血浸透、被巨力轰塌的山岳。破旧的军袄下,是几乎找不到一寸好肉的躯体。

刀痕、枪洞、箭创密密麻麻,皮肉翻卷,深可见骨。最触目惊心的是左肩胛处,那里仿佛被巨兽啃噬过,血肉模糊,碎裂的森白骨茬刺破皮肉,暴露在污浊的空气中。那是用身体硬抗重兵器只为堵住西门缺口留下的印记!他的脸同样惨不忍睹,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从左额斜劈至下颚,一只眼睛如桃,完全无法睁开,干裂的嘴唇结着厚厚的黑紫色血痂。

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胸腔破风箱般的嘶鸣,仿佛下一秒就会断绝。

但!当李自成那高大、带着浓重血腥气的身影笼罩过来时,田见秀那只唯一还能勉强睁开一条缝的右眼,眼珠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转动了一下,精准地对上了李自成的目光!

那眼神浑浊、黯淡,布满了血丝和疲惫的灰翳,然而在最深处,却依旧燃烧着“一只虎”永不熄灭的凶悍与不屈!甚至,他那条被压在身下、唯一还算完好的右臂,手指极其微弱地、却异常清晰地勾动了一下!那是无数次血战中,彼此确认的暗号!

“老田!!!” 李自成的声音瞬间哽住,巨大的悲痛和更深沉的、近乎崇拜的敬意汹涌而出!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重重跪倒在冰冷泥泞的地上,跪倒在他这位从黄龙山就跟着他刀头舔血、无数次救他于危难的老兄弟身边!

他伸出手,想碰碰田见秀,却看着那满身惨烈到无处下手的伤口,最终只能伸出粗糙的大手,极其小心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握住了田见秀那只还能动、布满老茧和血污的右手!入手冰冷,却蕴含着一种顽强的力量!

“西…门…” 田见秀的喉咙里挤出两个模糊得几乎无法辨认的音节,带着浓重的陕北口音,每一个音都像是从破碎的风箱里硬挤出来,伴随着血沫。

那只独眼死死盯着李自成,里面是如同磐石般的询问和执念——他拼尽一切堵住的缺口,守住了吗?

“守住了!老田!守得比咱老家的窑洞还结实!” 李自成的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宣告,让整个伤兵营都听见,“是你!是你带咱老营的秦川冷娃,用血!用骨头!用命!把那个狗日的口子给老子焊死了!建虏的尸首,在西门堆成了山!没丢咱秦地汉子的脸!没丢咱老营的旗!”

他抓起旁边一块相对干净的布,蘸了碗里仅剩的温盐水,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田见秀脸上干涸的血块和汗渍,避开那些狰狞的伤口,如同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田见秀那只独眼中,浑浊的光芒骤然亮了一瞬!如同濒灭的炭火被风猛地一吹!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清晰地——点了一下头!这个微小的动作,仿佛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眼皮沉重地合拢,但胸膛那破风箱般的起伏,却奇异地平稳了一丝,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决然。

“老军医!!” 李自成猛地转头,声音如同炸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种近乎狂暴的急迫,“过来!给俄看清楚!这是俄的‘一只虎’!跟俄从黄龙山杀出来的老兄弟!骨头碎了,俄要你给他接上!肉烂了,俄要你给他长好!用最好的药!金疮药、止血散,紧着他用!不够?去翻俄的行囊!去问袁大人要!就是剜俄的肉给他补上,俄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他死死盯着老军医,那眼神仿佛在说:救不活他,你也别活了!

老军医连滚带爬地扑过来,布满老茧的手指颤抖着,却异常精准地检查着田见秀最致命的肩胛伤口和呼吸状况。

片刻后,他抬起头,眼中竟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嘶哑着快速道:“李大人!田将军…命硬!骨头是碎了,万幸没伤到心肺要害!失血是多,可他底子厚实得像咱陕北的老城墙!登莱的好药顶住了最凶险的烂肉!眼下就是这道口子和高热是鬼门关!只要退了这火,精心将养着,以田将军的筋骨…这身伤疤,就是日后杀鞑子的新甲胄!”

这番话,如同一剂强心猛药,狠狠注入李自成几乎绝望的心房!也让旁边几个挣扎着望过来的秦地老伤兵,眼中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一只虎没死!还能再战!

李自成紧握着田见秀冰冷的手,俯身凑到他耳边,用浓烈的、只有他们老兄弟才懂的陕北乡音,低沉而有力地嘶吼:“老田!听见没?阎王爷嫌你命硬硌牙,不收!给俄好好活着!把伤养得利利索索的!等俄带兵杀回秦地老家,你还得给俄当先锋!咱老营的旗,还得你来扛!”

说完,他拿起旁边仅存的一小块干净布,蘸了碗里最后一点珍贵的清毒草药汤,屏住呼吸,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初生的婴儿,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田见秀左肩那最恐怖的伤口边缘。

“呃啊——!” 药汁的剧烈刺激让昏迷中的田见秀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野兽般的痛吼,仅存的独眼骤然圆睁!

那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血光和剧痛,但下一秒,当他的目光再次锁定李自成那张同样伤痕累累却写满坚定和期望的脸时,那剧痛化作了更深的执念!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血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低吼,那只独眼,如同淬火的钢钉,死死钉在李自成脸上!

没有一丝哀求,只有无尽的凶悍和无声的誓言:哥!俄死不了!还要杀鞑子!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悲壮与坚韧交织的时刻,袁崇焕的身影出现在伤兵营门口。他同样一身血污,疲惫刻在眉宇间。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屏息:李自成双膝跪在泥泞中,紧握着田见秀的手,如同在传递生命的薪火;田见秀独眼怒睁,承受着刮骨般的剧痛却一声不吭;张鼐身边寸步不离的老军医;李过身边守护的李双喜……

这群从秦川大地血火中淬炼出来的汉子,他们的情义,他们的坚韧,他们面对死亡时那如同岩石般的不屈意志,深深震撼了这位见惯生死的督师!

他默默走到李自成身边,没有打扰这无声的誓约。目光缓缓扫过田见秀碎裂的肩胛,张鼐惨白的脸,李过滚烫的额头,最后落在李自成沾满血污和泥浆却挺得笔首的脊梁上。良久,袁崇焕才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发自肺腑的敬意,一字一句道:

“秦川多壮士,忠勇铸孤城。自成,有如此兄弟,三秦幸甚,宁远幸甚,大明……幸甚!此情此义,可昭日月,当惊鬼神!”

袁崇焕的话,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块巨石,在死寂的伤兵营中激起无声的涟漪。那些痛苦呻吟的秦地伤兵,挣扎着挺首了些腰板;那些绝望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光。

田见秀那只怒睁的独眼,死死盯着李自成,仿佛在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力,传递着无声的誓言:哥,俄死不了!还要杀鞑子!张鼐冰冷的手指,在李自成紧握下,似乎也传来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回应。李过在昏迷中,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这片人间炼狱,因为这群血肉相连、生死与共的秦川汉子之间那超越生死的羁绊,因为袁崇焕那句重若千钧的“幸甚”,似乎被注入了一股比任何药物都更强大的力量。田见秀这只濒死的“虎”,张鼐这个命悬一线的“碎娃”,李过这条硬撑的汉子,他们本身就是一面面浸透鲜血却永不倒下的旗帜,无声地向所有濒临崩溃的灵魂宣告:

宁远的魂,是秦川的骨,是大明的脊梁!只要这口气还在,这城,就塌不了!

(今天去拔了西颗智齿,己经痛死了,这两天可能更新的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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