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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瑜剑尖垂落一滴粘稠的怨血，目光却死死锁住那些尚未消散的紫瓣。那些花瓣在触及聂微星衣角的刹那，竟化作点点荧光，如护主灵蛇般缠绕在她周身
——更诡异的是，他的探知灵力在接近她三尺之内时，如同泥牛入海，被某种玄妙力量吞噬得干干净净。
（不对劲......）
少年眯起眼，剑穗上沾染的那片花瓣突然灼烧起来，烫得他腕间一颤。这种纯粹的草木灵韵，绝非寻常散修能驾驭的。要么眼前这看似柔弱的"离星"藏着惊天修为，要么她口中那位"师父"......
“姑娘的护体灵花，倒是别致。”程瑜忽然挽了个剑花，状似随意地将仍在发烫的剑穗甩到身后，“说来惭愧，在下也只是家道中落的一个贫苦之人罢了。”
“.......”聂微星看着对方身上用金蚕线缝制而成的衣服笑笑不说话。
话锋突然一转，少年笑了笑，眼神纯粹：“开个玩笑，在下玉清门，程瑜，字砚秋”
！！！！！
程瑜——！
老娘死之前他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孩子，感情是这货。
聂微星咬着牙笑了笑：“原来是程公子，幸会——”
不知道为什么，程瑜总觉得这个笑有点阴森。
两人一同往村子里走，有了程瑜在，他们的性命是不会再有任何担忧了。
程瑜，是月宫明珠贺灵溪和玉清门下一任掌门程鸣舟的独子，生来就万众瞩目，是真正的身份显赫。
但这么说来，他的舅舅就是—贺霖淮——
记忆里那袭月白长袍猎猎翻飞，临别时还带着清冽的松香。他一言不发地走进那个位置的传承里闭关，说好要接他出关来着。
——
越靠近中心，血腥气反而消失了，天空也不再层云密布，脚下的泥土从干硬变成青石，但却令人不适。两人都更加谨慎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到这里来的！”
一位衣装褴褛的老者从二楼飞了下来，聂微星仔细一看，他的眼睛竟是绿色的，浑身似乎没有任何血肉，干柴的仿佛只是皮包着骨头。头上戴着一个襟布遮住了半边脸，却依稀能瞧见里面隐约狰狞的疤痕。
那嗓音沙哑如锈铁摩擦，却从一具六尺半的魁梧身躯中迸发而出。声浪如丧钟轰鸣，震得二人连连后退，坚硬的青石上竟被踏出数道裂痕。
聂微星喉间骤然涌上一股腥甜，方才瞬间凝结的灵罡罩“咔嚓”碎裂，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她身形晃了晃，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程瑜见状，连忙渡去一缕灵力。他虽也被震得后退几步，却远未到伤筋动骨的地步。瞧着眼前人摇摇欲坠的模样，少年眨了眨眼，这人怎么是真弱？难道他之前判断有误？？
“不是...”他歪头，满脸真挚，“离姑娘，这点灵力，你当初是怎么敢跟人结仇的？”
聂微星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虎落平阳被犬欺。
——龙游浅滩遭虾戏。
她在心中将先贤名言翻来覆去念了三遍，才堪堪压下那记几乎要翻到天灵盖的白眼。
程瑜上前半步，执了个端正的晚辈礼：“我二人相约游历，不慎误入宝地，若有冒犯之处...”
“哼。”老者鼻腔里挤出的气音震得落叶簌簌，浑浊的眼珠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当真？”
少年忽然绽开个明朗的笑，虎牙在暮色里白得晃眼：“实不相瞒，我们本是仙门弟子，途中着了阵法道，醒来便在此处。”他挠了挠头，袖口滑落半截褪色的护身符，“方才村外还撞见些...不太干净的东西，传讯符箓又莫名失效...”
“鬼怪？！”老者枯枝般的身躯猛然震颤，他低头盯着自己破烂的衣裳，喃喃道：“还在...居然还在...”
再抬头时，那张可怖的面容竟透出几分活气。他沉默地转身，蹒跚的脚步在青石路上拖出深浅不一的痕迹。
“跟紧。”
“等光出现...”
“就送你们归家。”
沙哑的嗓音混在晚风里却异常清晰。
老者领着二人来到一处低矮的屋舍前。推开斑驳的木门，檐角挂着几个有残缺的铜色风铃，屋内空荡得近乎寂寥——可那青石地面却光可鉴人，连各处的缝隙都不见蛛网，倒像是日日有人精心拂拭。
“这两间...”枯指划过门框上两道深浅不一的刻痕，“原是老朽两个孩儿的住处。”风穿过空屋，带起一阵细微风铃的回响，仿佛人依在，笑长廊。
聂微星盯着老者衣摆上反复缝补的针脚，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好似怯生生地：“前辈...这村子，如今就剩您一人了么？”
老者背影凝固了一瞬，那根桃木拐杖突然深深扎进地缝：“是啊...”他答得极慢，像是在数满地月光碎片，“连野狗...都逃干净了。”
老人顿了顿，瘸腿的榆木凳“吱”一声，接住了他佝偻的身形。
“此处原是巫月族圣地。”枯指抚过焦黑的脸颊，树皮般的皮肤下隐隐透出暗红纹路，“老朽曾是掌祭的族长，族中子弟也曾有过一占天命的无上光荣。但随着仙山逐渐扩大，我族中能觉醒出这种能力的人越来越少，巫月族也逐渐走向衰落。”
“本来安稳度日也算美好，首到那逆徒为了一己私欲修炼禁咒最终走火入魔，他拿全族人的魂魄作柴，把这方天地...炼成了活人鼎。”话落，他半边完好的眼睛中隐隐浮现着那日的血光，呐喊，仇恨，哭泣。
“仙人劈开鼎盖时...”他忽然掀开麻布衣襟，露出胸口蛛网状的赤色烙印，“老朽这副躯壳，是贴着三百个族人的惨叫...被炉火烙透的。”
在回忆时时老人眼中的愤恨与杀意不似作假，但巫月族，不是早就灭亡几百年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