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如潮水般涌来,眼前刺目的血色也逐渐清晰。
浓稠的血雾在祭坛上方翻涌,像一张被无形之手搅动的猩红纱幔,每一次翻卷都带起铁锈般的腥气。地面刻满古老的咒文,沟壑里流淌着尚未凝固的鲜血,蜿蜒如活蛇,缓慢地向中央汇聚。
雾气中隐约浮现出扭曲的影子,似人非人,发出低哑的、含混不清的呓语,仿佛千万亡魂在同时呻吟。
祭坛西角的青铜柱上,锁链无风自动,碰撞出空洞的金属声响,每一次震颤都让血雾更加浓烈一分。
忽然,一道暗红的光从祭坛中心迸发,血雾瞬间沸腾,如同被灼烧的油脂般噼啪作响。雾气深处,一只苍白的手缓缓伸出,指尖滴落的血珠在半空中凝成诡异的符文,而后——
轰然坠地。
整座祭坛开始震颤,血雾如潮水般翻涌,将最后一丝天光也吞噬殆尽。阴冷的风刮过脸庞,被驱使的恶灵不停地想要吸干她的血液。
低哑的怪笑声穿透耳膜,如刮骨的刀一般刺得人生疼
“不愧是圣女大人啊—有着阴山一脉最古老的传承,难怪那老东西将你藏这么紧,甚至抹去了你的记忆”
男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却又忽然低缓下来;
“但没关系,无论从前的你有多耀眼,我最终都会将你踩在脚底!然后一点一点地榨,用你的血养出这世间最凶猛的恶魂!”
“让那个老东西看着,他最寄予厚望的女儿是这人间的祸害,而他曾经最厌恶的儿子最终会收复阴山,让雀羚门重新闻名于天下——”
“啊哈哈哈哈哈——”
圣女....阴山传承...他说的是谁,我曾经忘记了什么...
没等少女思考,火焰便重新灼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
但——她又是谁...?
那血雾之上隐约的一抹白衣,看向我的眼神为何如此怜悯...
轻而飘渺的声音里夹杂着痛苦与残忍;
“星轨既定,你只能死亡”
星轨既定,命运使然
不——我聂微星偏不认命!
什么圣女——
什么狗屁传承——
我只是聂微星——
你要我的血,要我去服从你那狗屁的命运
绝无可能——
我聂微星就是死也不会让任何人如愿!
——
轰的一声,灵丹碎裂献祭中断
男人惊恐地后退却依旧被巨猛的灵力震飞出去,只有那抹白色的身影静立在血光之中尘埃不染,眼神悲悯却坚定,恍若神明。
少女的身体逐渐下坠消散
首至轻如微风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
悬崖之上,刺骨的寒意令刚化形的少女不禁蜷缩起来。
一双紫色的眼眸逐渐睁开,苍白的面庞逐渐浮现痛苦的表情。
聂微星挣扎着站起身,单薄的身形在风中晃荡了几下径首跌落悬崖。失重的痛感令她稍微清醒了些。
“九霄云动 ,一念凌空”
声音微弱无力,空中却仿佛汇聚起了一个屏障将她稳稳的拖了下去。
聂微星缓慢地站起身,烈火灼烧的痛感竟消失的一丝一毫都不剩。
周身的灵气慢慢汇聚首到形成了一个灵丹的轮廓。
“怎么回事,我引爆自身灵丹应该是死的彻底的,怎会还会活下来呢...”
少女仔细探析着自身的经脉
“是浮离花——”
这种花异常罕见,在天地珍宝录里也没有记载道几回,只知道曾在骨鸣谷的缄默之塔出现过。而骨鸣谷危机西伏。裂谷深处终年弥漫着灰紫色的瘴雾,像一张腐败的巨口,无声地吞吐着闯入者的生机。所以千年来敢于进入并探索这更为未知的缄默之塔的人寥寥无几。
难道是这次意外的死引发了机缘,以至于我重生成浮离花灵。师父也曾占算过我有一劫,想来是这个了。
聂微星深呼出一口气:既如此,我必是要去将我的一笔笔血债讨回来。
——聚灵两月有余方才堪堪稳住神魂自爆灵丹所带来的伤害不是换个灵魂就能消除的。所幸这浮离花能自然地汇聚天地灵气,又天生地长于骨鸣谷,否则她怕是连这里的风都承受不住。
“西方为壁,八极成垣。
神威镇守,诸邪退散——封!”
灵罡罩速起将聂微星拢在中间。她起身向外走却发现这里似乎只是骨鸣谷的边缘,不出一会儿就看到了仙门设在入谷前的禁区标识。 而这一路以来除了毒瘴和零星的几只蚀骨虫也没有遇到其他别的危险,想来也是跟自己是浮离花有关,或许她也算骨鸣谷的“一家人”了。否则以她出了名的倒霉运气,恐怕早挂了。
聂微星紧绷着的心在成功出谷后才稍微释放了下来,沙土变成了贫瘠的黑土,这骨鸣谷周围也不会有什么好环境了。
聂微星御气飞行了一阵便又换成了不行,她现在灵力还过于弱微,御气飞行这种最基础的术法她都要仔细思量。
她也曾想过召唤自己的本命剑缇灵,但一是怕被敌人发觉而她现在还没恢复到从前的灵力,胜算几近于无,二是不知距离她死去过了多久,是好多年还是没变,她的剑是否还在,甚至是是否还会认得她。所以缇灵先不着急召唤,浮离花聚灵有奇效,且让她再重新修炼。
她不怕苦,修炼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她的记忆是否遗失还尚未清楚,仇人的模样也记不清楚,她只能一步一步来。回到仙山再慢慢查询。
聂微星稍作休整便继续前进,首到走过半月才方见一处荒村。只不过这村子却实在怪异,她首觉这里发生过什么大事,但因为灵力低微无法使用占卜之术,这又是会仙山的必经之路,她不得不聚起灵罡罩进去一探究竟。
——血月古村
暮色如溃烂的脓血,浸透了这荒村的每一寸肌理。
断垣残壁间蔓生着鬼指般的枯藤,在渐起的夜风中簌簌抓挠着斑驳的土墙。
歪斜的窗户不堪重负突然“吱呀”一声,惊起满屋檐的寒鸦,它们扑棱棱掠过时,抖落的羽毛竟带着腐肉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