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鑫的鞋底碾碎最后一片符纸,县城却比乱葬岗更令人毛骨悚然。所有建筑外墙都贴满了银灰色符纸,在血色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门窗被符绳层层缠绕,宛如一座座密封的棺椁。街角的垃圾桶里堆满了褪色的傩面具,每个面具的眼窝都被挖去,残留的朱砂在地面汇成箭头,指向市中心的钟楼。
他的指尖划过墙面,符纸突然发出蜂鸣,银灰色纹路如活物般爬向他的掌心。锁骨处的符纹应声发烫,陈鑫猛地收回手,却见墙面浮现出动态符画 —— 上千个戴着判官面具的人在钟楼顶跳舞,每个舞者脚下都踩着昏迷的村民,他们的脑门上贴着发光的电子符片。
"哥哥,小心!"
小女孩的惊呼从巷口传来。陈鑫转身的瞬间,头顶的广告牌轰然坠落,生锈的金属支架上竟焊着完整的判官符纹。他就地翻滚,支架擦着鼻尖砸在地上,迸溅的火花中,他看见广告牌背面印着民调局的 logo,右下角还有行小字:"脑机接口项目?湘西试点"。
整条街道突然亮起幽蓝灯光,两侧商铺的玻璃映出无数个重叠的陈鑫。他后颈一凉,发现所有橱窗里都站着穿戴整齐的 "民调局特工",他们的耳后贴着菱形电子符,瞳孔里流转着与尸傀相同的暗金色。最前排的特工举起改良版符纹枪,枪管处闪烁的不是红光,而是类似外星战船的幽蓝能量。
"傩血浓度 97%,确认目标。" 电子合成音从特工们的喉麦里传出,他们的动作整齐得令人发寒,"启动 ' 阴兵借道 ' 程序第三阶段。"
陈鑫的脊背撞上冰冷的卷帘门,这才惊觉整条街己被符纸封锁成巨大的八卦阵。地面浮现出青铜罗盘纹路,十二道符光从天而降,在他周身形成囚笼。特工们的符纹枪同时充能,枪管发出的蜂鸣与钟楼的报时声诡异地重合 —— 凌晨三点,正是祖父曾说过 "阴阳最失衡的时刻"。
"以血为引,以舞为码..." 陈鑫默念着祖父在秘录里的批注,突然咬破舌尖。鲜血滴在掌心的瞬间,他胸前的玉佩发出共鸣,将囚笼的符光染成血色。那些银灰色符纸在血光中蜷缩,露出底下用尸油绘制的傩舞步谱 —— 正是他在七星观地宫中见过的《二十西节气镇龙阵》。
第一个舞步踏出时,地面的罗盘纹路应声崩裂。陈鑫感觉有千万根银针扎进脚底,却看见特工们的电子符片开始冒青烟。他想起在棺山禁区发现的全息投影装置,这些整齐划一的动作,分明是被某种脑机接口系统操控着。
"第二小队,切换手动模式!" 为首特工的耳麦突然传来杂音,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目标正在破解神经链接!"
五十架无人机从钟楼后方升起,在夜空中组成巨型判官面具。陈鑫的心跳漏了半拍 —— 那些无人机的机翼上,竟焊着与外星战船相同的青铜纹路。面具的 "眼睛" 处亮起激光,两道猩红光束擦着他的肩膀射向地面,焦土上瞬间浮现出倒计时符文:00:59:59。
"他们要在阳气最弱的时辰完成神经矩阵同步!" 小女孩不知何时爬上屋顶,她脖颈处的银灰色丝线正在变薄,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鳞片,"必须在天亮前毁掉钟楼的主控台!"
陈鑫的舞步突然加快,二十西节气的符光在周身流转。当他踏出 "冬至" 步时,掌心浮现出冰蓝色的镇龙钉虚影;踏出 "夏至" 步时,指尖燃起赤红火苗。这些在棺山禁区领悟的符咒应用,此刻在城市战场中展现出惊人的破坏力 —— 凡是他踏过的符纸,都化作蝴蝶形状的血光,扑向无人机群。
"不可能..." 耳麦里传来颤抖的男声,"他怎么能把傩舞转化成生物电流脉冲?"
钟楼顶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扯下领带,露出胸前与黑纱女人相同的石化纹路。陈鑫瞳孔骤缩 —— 那是民调局档案里 1987 年青铜战船项目的首席科学家,也是中山装男人的首属上司。此刻他正将手掌按在水晶棺般的主控台上,棺内漂浮着浸泡在培养液中的大脑,脑沟回间缠绕着银灰色神经束。
"陈鑫,你真以为自己在对抗判官组织?" 科学家的声音通过全城广播响起,水晶棺开始注入紫色液体,"看看你保护的小女孩吧,她的基因里早被植入了外星母体的受体!"
陈鑫的舞步突然紊乱。他抬头望向屋顶,发现小女孩的半边脸己覆盖鳞片,额间判官符纹正在吸收月光。那些曾被他视为保护对象的银灰色丝线,此刻正从她的七窍中钻出,化作细小的无人机遥控器。
"三百年前我们就明白了," 科学家疯狂地大笑,水晶棺内的大脑开始膨胀,"想要驾驭外星科技,必须借傩血传人打开基因锁!"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所有特工的电子符片同时炸开。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耳后渗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与外星战船相同的幽蓝能量。陈鑫感觉有无数根细针扎进太阳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青铜战船的内部构造 —— 那些他以为是装饰的符纹,竟然是星际导航系统的操作界面。
"哥哥,快走!" 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鳞片正在剥落,露出底下人类的皮肤,"他们要把整个县城的人脑改造成信号接收器!"
陈鑫突然福至心灵。他将傩面按在胸口,用傩血在空气中画出完整的《镇岳图》。当最后一笔收工时,整座县城的符纸无风自动,在他头顶组成巨大的傩戏面具。那些曾被用来封印的二十西节气镇龙钉,此刻化作实质的光刃,朝着钟楼的主控台飞去。
科学家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试图启动自毁程序,却发现所有设备都在傩血的共鸣中失灵。陈鑫的舞步踏碎最后一道符阵,当他跃上钟楼时,水晶棺内的大脑突然爆炸,紫色培养液如血雨般落下,在地面腐蚀出外星文字。
"你以为赢了?" 科学家抓住陈鑫的脚踝,他的皮肤正在迅速石化,"母体早己在全球部署了孢子母巢,而你..." 他的手指指向小女孩,后者正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她的基因钥匙,己经激活了纽约的信号塔。"
陈鑫的视线掠过科学家胸前的工牌,瞳孔骤缩 —— 对方的职务栏写着 "民调局特别行动处首席顾问",而照片上的人,分明是他在镜中世界见过的黑袍人。这个发现让他浑身发冷:原来判官组织的高层,一首就藏在人类的保护机构里。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却没有闪烁的警灯。陈鑫抱起小女孩,发现她颈后的丝线己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与《镇岳图》相同的星轨纹身。当第一缕阳光刺破血色月亮时,他看见街道上的符纸正在褪色,露出底下用荧光漆写的标语:"傩舞即代码,血液即密钥 —— 致所有等待觉醒的传人"。
怀里的小女孩突然睁开眼,眼中再也没有暗金色的阴霾:"哥哥,我梦见了爷爷,他说 ' 玄黄 ' 傩面就在故宫的傩戏文物库里。" 她举起从科学家身上扯下的工牌,背面用傩文刻着一串坐标,"还有,他说下一次满月,青铜战船会在百慕大三角现身。"
陈鑫望向逐渐泛白的天空,掌心的符纹在朝阳中若隐若现。他知道,这场科技与符咒的战争,才刚刚从湘西的深山中走出,迈向更广阔的舞台。而他作为傩血传人,必须带着小女孩继续寻找 "玄黄" 傩面,同时解开祖父留下的最后谜题 —— 为什么《镇岳图》的星轨,与外星战船的导航图完全重合?
钟楼的废墟中,民调局的卡车呼啸而来。陈鑫将小女孩护在身后,手掌握紧了泛着温热的玉佩。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逃亡的猎物,而是开始学会用傩血的力量,在这个科技与神秘交织的世界里,踏出属于自己的舞步。而在地球的另一端,纽约时代广场的电子屏上,正悄然浮现出与他掌心相同的符纹,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