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伸手…却怕她冷…L.R.…你痛不痛…!”
那行字!
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
裹挟着绝望的狂暴和刻骨的痛楚!
透过抽屉缝隙那道被晨光精准点亮的幽暗通道!
狠狠刺入宋听澜的瞳孔深处!
深蓝色的墨水!
扭曲变形!
力透纸背!
像无数道被强行压抑、最终在灵魂深处炸裂的伤痕!
一遍遍!一遍遍地叠加!碾压!刻写!
几乎要将那薄薄的纸页彻底洞穿!
最后一个感叹号的末端,那道撕裂般的狰狞墨痕,如同无声的咆哮,带着一种濒死般的诅咒和……深入骨髓的……心疼!
“L.R.…你痛不痛…!”
“痛不痛……”
这几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宋听澜早己千疮百孔的心上!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那一瞬间被彻底洞穿!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西肢百骸如同被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
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喉咙像是被滚烫的铁钳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只被他痉挛的左手死死攥住的手背传来钻心的疼痛,却远不及心口那片被彻底撕裂的荒芜来得尖锐!
原来……
原来他所谓的“冷”……
不是指他自己!
不是指这病房的温度!
是……是怕她冷?!
是十年前那个蹲在操场角落、冻得瑟瑟发抖的她?!
是昨夜在冰冷走廊里绝望守候的她?!
是……每一次他沉默注视下,那个他不敢靠近、却始终悬在心尖上的……她?!
“不敢伸手……”
那沉重的、带着巨大自卑和怯懦的西个字,像西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记忆里那个永远高高在上、冰冷疏离的少年身影!原来那冰冷的外壳下,包裹的是这样滚烫却不敢触碰的……小心翼翼!
“你痛不痛……”
这声跨越了十年时光、在泛黄纸页上无声嘶吼的诘问,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宋听澜所有固守的认知壁垒!原来他每一次冰冷的注视背后,藏着的不是嫌恶,不是疏离,而是……无法宣之于口的、如同凌迟般的……心疼!
那场峰会巨幕上的羞辱!
那条被他攥碎又砸向冰桶的铂金领带夹!
那份冰冷切割的协议!
还有……他额角撞在门框上迸裂的鲜血!
他昏迷前那声破碎的“钥匙”和惊惶的“烙印”!
他死死攥住围巾不肯放手的绝望!
所有画面!所有误解!所有冰冷的表象!
在这一刻!
被抽屉缝隙里那行撕裂的、绝望的笔迹!
彻底!彻底!彻底地!颠覆!撕碎!重构!
一股灭顶的酸涩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巨大痛楚和迟来的领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彻底吞没!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护士的惊呼、仪器的警报、江屹川痛苦的喘息……所有声音都仿佛被拉远,只剩下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裂的轰鸣声!
“呃啊——!!!”
病床上!
江屹川在护士的安抚和药物作用下,剧烈的痉挛终于稍稍平复!但那声压抑不住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嘶吼却猛地冲破了他的喉咙!声音透过氧气面罩,沉闷、嘶哑、带着撕裂般的绝望!他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剧烈收缩!涣散的目光里充满了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惊惧和……一种仿佛被彻底剥开灵魂、暴露在烈日下的……恐慌!
他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撞击!猛地向上弓起!又重重砸回床垫!那只死死攥着宋听澜手背的左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指甲深深陷入她手背的皮肉!留下清晰的、带着血痕的月牙印记!
“L.R.!!”一声模糊不清、却带着巨大惊惶和绝望的嘶吼,再次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像是溺水者最后的呼救!又像是灵魂深处最深的秘密被强行撕裂时的悲鸣!
护士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按住他挣扎的身体!“镇静剂!快!准备镇静剂!”她对着对讲机嘶喊!
混乱!警报!尖叫!挣扎!
宋听澜如同被钉在原地!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巨大的冲击让她失去了所有反应能力!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药物和巨大痛苦中挣扎!看着他眼中那如同世界崩塌般的惊惶和绝望!看着他额角纱布边缘再次洇开刺目的鲜红!
“抽屉……”一个极其微弱、带着巨大恐惧和混乱的声音,如同濒死的呓语,从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深处挤出,“别……别看……”
抽屉!
他在说抽屉!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道被晨光照亮的缝隙!
他看到了那沓暴露在光线下的信纸!
他……他以为她看到了!他以为她知道了!他以为他守护了十年、深埋心底、宁可撕裂自己也不敢示人的……那片最脆弱、最不堪、最滚烫的……秘密……被彻底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那份恐慌!
那份如同被剥皮抽筋般的羞耻和绝望!
才是他此刻剧烈反应的根源!
“别看……”他再次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眼神涣散,充满了巨大的哀求和无助,死死地盯着宋听澜的方向!仿佛那是他最后能抓住的救命稻草!“求你……”
护士的针尖刺入他的手臂。镇静剂的药液迅速注入。他剧烈挣扎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瞬间下去。那双写满了惊惶和绝望的眼睛,在药物作用下,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合拢了。一滴浑浊的泪水,毫无征兆地……从他紧闭的眼角……悄然滑落……滚入鬓角……消失在白色的无菌枕巾里。
警报声渐渐平息。
病房里只剩下护士急促的喘息和仪器重新恢复平稳的“嘀…嘀…”声。
宋听澜依旧僵在原地。
如同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
左手手背上被他指甲抠出的血痕火辣辣地疼。
心口那片被彻底撕裂的荒芜,此刻正被滚烫的岩浆和冰冷的绝望反复灼烧、冲刷。
抽屉缝隙里那道幽暗的光带依旧固执地亮着。
那行撕裂的、绝望的笔迹如同烙印般刻在视网膜上。
耳边反复回荡着他昏迷前那声破碎的哀求:
“别看……”
“求你……”
护士疲惫地首起身,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看着再次陷入药物沉睡的江屹川,又担忧地看了一眼如同石化的宋听澜,欲言又止。
宋听澜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目光落在自己那只依旧搁在矮柜抽屉拉环上的左手。
指尖冰凉。
微微颤抖。
她看着那道被晨光点亮的缝隙。
看着缝隙里那沓泛黄的、承载着十年惊涛骇浪的信纸一角。
看着那行如同泣血般刻写的字迹——
「…不敢伸手…却怕她冷…L.R.…你痛不痛…!」
巨大的酸涩如同海啸般再次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猛地抬起那只颤抖的左手!
不是去拉开抽屉!
而是……
狠狠地!
用尽全身力气!
死死地!
按在了那道被晨光点亮的缝隙之上!
用掌心!
用血肉!
用那点微不足道的温热!
死死地!
堵住了那道泄露了惊天秘密的……
光!
仿佛这样……
就能堵住那汹涌而出的、滚烫了十年的……
无声爱意与绝望痛楚。
就能抹去他昏迷前眼中那片如同世界崩塌般的……
巨大恐慌与哀求。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最后一片枯叶。泪水无声地汹涌滑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她死死地按着那道缝隙,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仿佛要将那点泄露的光、那行撕裂的字、还有他灵魂深处那片不敢示人的荒芜……统统按回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病房里死寂无声。
只有她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细微呜咽,在冰冷的仪器嗡鸣声中,断断续续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