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樱雪总会在黄昏时分备好新炊的点心,等在蝶屋旁的老槐树下。无一郎执行任务归来时,暮色总将少年单薄的身影拉得很长,却在望见树下浅笑的清月时,无端添了几分暖意。她会细心地为他擦拭染血的刀鞘,絮叨着新学的糕点做法,而无一郎只是安静听着,偶尔点头,眼里却有清月看不懂的忧虑。
决战那日来得猝不及防。上弦之鬼的气息如浓稠黑雾笼罩着整片山林,无一郎在出发前将樱雪托付给小葵,转身时樱雪抓住他的袖口:"答应我,一定要回来。"少年苍白的指尖覆上她的手背,轻声道:"等我。"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承诺,也是最后一次。
战场上,无一郎的霞之呼吸绽放出比往日更璀璨的光芒。第七型「胧」在血雨中划出连绵的残影,却抵不住上弦之鬼利爪穿透胸膛的剧痛。记忆如破碎的镜面在眼前闪现——母亲温柔的歌声,哥哥临终前的笑容,还有樱雪递来饭团时的眉眼弯弯。温热的血从嘴角溢出,他望着渐暗的天空,突然想起樱雪说想看他完整施展全部形态的模样。
当决战结束后樱雪发疯般冲进战场时,只看见倒在血泊中的无一郎。少年的羽织染满猩红,日轮刀断成两截插在身旁。她颤抖着抱起他逐渐冰冷的身躯,发现他手中紧攥着一枚用紫藤花编成的手环,那是她前日玩笑般套在他手上的。
"无一郎......你醒醒......"樱雪的哭喊被夜风吹散。少年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樱雪的温度里,他想说"对不起",想说"别难过",却只能任由指尖滑落,化作林间一缕消散的霞影。此后每个黄昏,老槐树下仍会摆着精致的点心,只是再也等不到那个踩着暮色归来的身影。
战后的蝶屋总飘着消毒草药的苦涩气息,清月却固执地守在那株老槐树下。
她将碎了的紫藤花花环系在丝带上,挂在枝头任其随风轻晃,每片花瓣都浸着无人知晓的思念。
每当新一批鬼杀队队员路过,总会看见一个少女对着空荡荡的草地说话,声音温柔得像是怕惊醒沉睡的梦。
三个月后的祭典,家家户户点起河灯。樱雪抱着装满糕点的竹篮走向后山,这是她和无一郎常去的地方。
夜色里,她轻声讲述着鬼杀队的新动态,仿佛少年仍会倚着树干,安静地听她絮叨。
当最后一盏河灯漂远,她忽然感觉肩头落下一丝凉意,恍惚间又回到初见那日——少年拔刀的残影与记忆重叠,只是这次,再也没有温热的手能接住她颤抖的指尖。
次年春日,樱雪在无一郎的墓前种下整片紫藤花。花藤疯长的速度惊人,不过半载便缠绕成天然的花廊。偶尔有微风拂过,串串紫花簌簌作响,像是有人在轻哼不成调的曲子。路过的剑士们说,曾在月圆之夜看见白衣少年的身影掠过花架,刀光闪过的刹那,绽放的却是霞色的紫藤花。
而樱雪始终记得少年最后残留的温度。她开始收集各地的紫藤花种,将它们撒在鬼杀队的每一处驻地。有人问起缘由,她只是望着天边的晚霞轻笑:"霞柱守护的,不该只有战场。"多年后,当人们提起时透无一郎,总会想起漫山遍野的紫藤花,和那个永远追着霞影奔跑的少女。
(林间霞影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