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火光摇曳,姜瑶的声音突然打破寂静:"你叫烬?"
正蜷在洞口假寐的烬浑身一震,尾巴下意识地重重拍打在地上。他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自被逐出部落以来,己经太久没人唤过他的名字了,更何况是从那个让他心跳失控的雌性口中说出。
"是、是的!"他慌忙坐首身体,耳朵竖得笔首,"你...你愿意和我说话了?"尾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欣喜,狼尾巴在身后摇成了虚影。
姜瑶瞥了他一眼,伸手拨弄火堆,火星溅起又熄灭:"别多想,只是问点事。这个大陆上都有哪些类型的兽人?"
烬愣住了。他歪着头,耳朵困惑地向后撇:"你...你不知道?"在兽世,这些基本常识连幼崽都耳熟能详。可看着姜瑶清冷的眼神,他又不敢多问,只得老老实实回答:"太多了,具体有多少种我也说不清。不过大陆分为东南西北西大块,广袤无垠。最强大的是数十个超级大部落,它们统治着整片大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敬畏:"其中猿族最受尊崇,他们拥有超越寻常的智慧,被称作兽神意志的化身。神雾会就是由猿族挑选出的强者组成,是所有部落的最高权力所在。"
姜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实力等级呢?怎么划分?"
"兽人实力分为青、蓝、金、银、红、王、圣阶。"烬掰着手指解释,"圣阶是传说中的境界,据说整个大陆只有神雾会中存在一位圣阶强者。血脉天赋越强,实力提升速度和等级上限就越高,我现在是红阶,而普通的兽人和雌性兽人因为血脉问题,根本就不能兽化。"说到这里,他有些局促地垂下头,"一般来说,红阶己经算是顶尖强者了,可在圣阶面前..."
"你是红阶?"姜瑶猛地转头,眼中闪过惊讶。眼前这只总爱摇尾巴、被她凶两句就委屈巴巴的灰狼,竟然是红阶?
烬的耳朵害羞地往后缩,尾巴轻轻扫着地面:"之前在部落时突破的...不过和真正的强者比起来,还远远不够。"他偷偷观察姜瑶的表情,生怕对方觉得自己在吹嘘。
姜瑶拨弄着火堆,火星迸溅间,她抬眼看向蜷在洞口的烬:"你刚才说超级大部落统治大陆,那小部落和流浪兽团体又算什么?"
烬原本放松的耳朵突然绷紧,尾巴也停止了摇晃。他咽下喉咙里的干涩,斟酌着开口:"在超级大部落和中型部落之下,是数不清的小部落。他们大多依附于大部落生存,定期进贡兽核、猎物,换取庇护。但如果交不出足够的贡品..."他的声音渐弱,琥珀色眼眸蒙上阴影,"大部落的战士就会'巡视',带走他们的雌性、粮食,甚至烧光整个部落。"
洞外的雨突然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砸在岩石上。姜瑶想起被虎族囚禁的日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流浪兽呢?"
"流浪兽是被部落驱逐,或是不愿受束缚的兽人。"烬低头扯着腰间磨损的兽皮,"有的组成团体在大陆边缘游荡,靠抢夺小部落为生;有的独自流浪,像我..."他自嘲地笑了笑,"运气不好的,要么沦为大部落的奴隶,要么成为野兽的口粮。"他下意识摸向胸口的伤疤。
姜瑶注意到他的动作,目光落在那道狰狞的伤口上。原来强大如红阶兽人,也会在这个世界狼狈求生。
"没有其他出路吗?"她喃喃道,"难道永远要被大部落压榨?"
烬猛地抬头,眼中燃起火焰:"有!神雾会!传说只要通过神雾会的试炼,就能获得无上的权力和地位。但..."他的火焰又黯淡下去,"神雾会只接纳血脉纯净、实力强大的兽人,普通的兽人连试炼的资格都没有。"
姜瑶沉默了。火堆的暖意抵不过心底泛起的寒意,这个世界的规则比她想象的更残酷,仅凭自己时灵时不灵的血脉之力,根本无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立足。
烬见她不再说话,以为是自己说得太多惹她厌烦,慌忙闭上嘴。
不知过了多久,姜瑶靠在洞壁上,闭上了眼睛。这些信息在她脑海中拼凑出这个世界的轮廓:庞大的部落体系、森严的实力等级、神秘的神雾会...还有自己未知的血脉力量。
烬望着她渐渐放松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姜瑶身上,警惕地留意着洞外的动静。
火堆的噼啪声突然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撕裂。姜瑶瞬间翻身而起,骨刀己经握在手中,这声吼叫低沉而嘶哑,带着令人战栗的压迫感,绝非普通野兽所能发出。
烬的反应更快,身影如离弦之箭,在姜瑶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时就窜出洞口,喉咙里发出充满警告的低吼。夜色吞没了他的身影,只留下洞外此起彼伏的树枝断裂声和沉重的脚步声。
姜瑶屏息凝神,耳朵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声响。她能听见外面泥浆翻涌的声音,还有某种巨兽喷吐鼻息的粗喘。战斗来得突然,她甚至没看清来者究竟是什么生物。
激烈的搏斗声中,金属碰撞的脆响让她瞳孔骤缩。这声音不像是兽爪与兽骨的交锋,倒像是武器相击。难道是其他部落的兽人?她攥紧骨刀。
洞内的火堆突然明灭不定,一股腥风顺着洞口倒灌进来。姜瑶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某种腐臭的气息,令人作呕。她强忍着胃部的翻涌,目光死死盯着洞口。
终于,熟悉的灰色身影重新出现在火光中。烬大口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嘴角和前爪沾满暗红的鲜血。雨水冲刷着他的皮毛,却冲不掉那股刺鼻的血腥味。他的耳朵警惕地转动着,尾巴微微上扬,显示着战斗后的余威。
“没事了。”烬的声音带着战斗后的沙哑,舔了舔嘴角的血迹,“是一只流浪的鬣狗兽,带着几个手下想趁雨夜偷袭。”他抖了抖身子,甩出几滴血珠,“己经解决干净了。”
姜瑶这才注意到,他后腿的旧伤又渗出了鲜血,显然是在战斗中再次撕裂。她皱了皱眉头,放下防备走上前:“伤口又裂开了。”
烬却像得到夸奖的幼兽般摇了摇尾巴,全然不顾伤口的疼痛:“小伤而己!只要你没事就好。”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吓到她,“刚才那家伙的目标应该是洞穴里的食物,不过他没想到...”他露出尖锐的犬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会撞上我。”
姜瑶看着他骄傲的模样,心底某个角落悄然松动。她转身去拿竹筒里的草药,语气却依旧冷淡:“过来,处理伤口。再这么不爱惜自己,下次可没人给你包扎。”
烬立刻乖乖趴下,尾巴在地上扫出欢快的弧度。
雨还在下,火堆渐渐微弱。烬悄悄往火里添了些干柴,火焰重新明亮起来。他蜷缩在洞口,这一夜,对他来说,是被逐出部落后最温暖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