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清晰、克制,却带着一种磐石般沉甸甸、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这敲门声骤然撕裂了实验室死水般的寂静!
苏晚星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铁钳狠狠攥住,猛地提到了喉咙口,窒息感瞬间攫住了她!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逆流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冻结成尖锐的冰棱,刺得她西肢百骸都麻木僵硬!她像一只被猎枪瞄准的幼兽,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惊恐万状地瞪向那扇紧闭的、布满模糊人影的磨砂玻璃门!那节奏…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她曾无比熟悉、此刻却让她浑身汗毛倒竖的韵律感!
是他!一定是他!周屿白!他竟然追到这里来了!他怎么能追到这里来?!
敲门声停顿了,仿佛在门后屏息凝神,等待着一个注定不会有的回应。门外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但苏晚星全身的神经末梢都在疯狂尖叫着警告——一道锐利得如同实质刀锋的目光,裹挟着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一种近乎灼烫的探寻,正穿透那层并不严密的磨砂玻璃,如探照灯般死死地锁定在她身上!那目光带着穿透一切的穿透力,让她感觉自己如同被剥光了丢在解剖台上,无处遁形,羞耻难当。
恐惧、愤怒、难堪、被侵犯的恐慌、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唾弃的、无法解释的心悸,瞬间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僵在原地,像一尊冰冷的石膏像,连指尖都动弹不得,连呼吸都死死屏住,仿佛一丝声响都会引来灭顶之灾。手心里的冷汗粘腻冰冷,几乎握不住任何东西。大脑一片轰鸣般的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地、歇斯底里地尖叫:不要开门!不要见他!绝对!绝对不能!
门内门外,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空气凝固如铅的僵持。死寂中,墙上挂钟秒针行走的“滴答…滴答…”声被无限放大,每一声都像冰冷的锤子,精准地、沉重地敲击在苏晚星紧绷到极限、几乎要断裂的神经上。那声音不再是时间的流逝,而是倒计时的丧钟。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如同在刀尖上滚过几个世纪。
门外的人似乎彻底失去了耐心。又或者,门内这顽固的、令人绝望的死寂,如同火上浇油,将他内心早己翻腾的焦灼与不安彻底引爆。
“晚星…”
周屿白低沉沙哑的声音终于穿透门板,那声音仿佛被砂砾磨砺过,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破碎的恳求,强行撕裂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开门…求你…我们谈谈。”
那声音里压抑不住的巨大痛苦和火烧火燎般的急切,清晰得如同就在她耳边低语,每一个音节都像带着滚烫的血丝。
谈谈?谈什么?!谈他如何像操纵提线木偶一样玩弄人心?谈他如何在虚拟的舞台上欣赏她的卑微与挣扎?谈那句冰冷的“请自重”是否是对她痴心妄想最精准的审判?还是谈他此刻追来的“关怀”,又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新戏码?
这声音非但没有带来一丝安抚,反而像一簇火星猛地溅入了她内心早己蓄满的、名为屈辱和愤怒的油海!轰然一声!压抑了太久的怒火和排山倒海的委屈瞬间被点燃,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光洁的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刮擦声,如同垂死的哀鸣。她看着那层薄薄的、却仿佛隔开两个世界的屏障,她用一种压抑到极致、带着剧烈颤抖和彻骨冰寒的愤怒,对着门外低吼出声:
“周屿白!你走!立刻走!我不想见到你!永远都不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请你离开!马上!现在!”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硬生生挤出来的,裹挟着碎冰般的尖锐和决绝。
门外的周屿白显然被这毫无转圜的激烈拒绝深深刺痛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那沉默沉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低气压。再开口时,他声音里那丝强压的焦躁和被巨大误解撕扯的痛苦再也无法掩饰,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咆:“我知道你生气!我知道你现在恨透了我!但晚星,事情真的不是你以为的那样!DeepWhisper…论坛上发生的事…你听我解释!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提到了!他果然提到了DeepWhisper!这个她此刻最想埋葬在深渊、最不愿从他口中听到的名字!它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最敏感的神经上!
“闭嘴!!”
苏晚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尖锐破音,刺破了实验室的穹顶,“不准提那个名字!周屿白!收起你那套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玩弄人心的把戏!解释?!你想解释什么?!解释你如何披着匿名的外衣,躲在网络背后,像观察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观察我所有的喜怒哀乐、卑微挣扎?!解释你如何运筹帷幄,安排沈铮、林薇他们,像操控提线木偶一样,精准地‘引导’我每一步的行动?!解释你如何在享受这种上帝视角般的掌控感的同时,又能在现实里对我冷眼相待、若即若离?!看着我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一样,对着一个虚幻的影子痴心妄想,又对着现实中的你患得患失、卑微讨好…这种撕裂的丑态,是不是让你觉得特别有成就感?!这种带着施舍和怜悯意味的‘关怀’,这种建立在谎言和操控之上的‘关心’,我不需要!我嫌恶心!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积压的情绪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滚烫的岩浆裹挟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喷涌而出!她语无伦次,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悲伤而扭曲变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剜出的血肉,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门外的周屿白被这番字字如刀、句句带血的激烈指控砸得头晕目眩,灵魂都在震颤!他清晰地听到了她话语里那深入骨髓的屈辱感,以及对他动机和人格最彻底的、最恶意的扭曲!巨大的痛楚如同海啸般将他吞没,急于辩白、急于澄清、急于让她看到真相的冲动,彻底冲垮了他最后一丝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不是施舍!!”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里是被巨大冤屈点燃的、火山爆发般的急切和痛苦,再也顾不得任何体面!握紧的拳头带着全身的力气和无处宣泄的狂怒,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坚实的门板上!
“砰——!!!”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在狭窄的走廊里炸开!整扇门连同门框都在剧烈地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灰尘簌簌落下!
这突如其来的、如同山崩地裂般的砸门巨响,彻底击溃了苏晚星本就摇摇欲坠、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巨大的、原始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惊恐万状地瞪着那扇还在嗡嗡作响、仿佛随时会崩裂的门,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仿佛看到一头被彻底激怒、双目赤红的凶兽,正用利爪和獠牙疯狂地撕扯着牢笼,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将她撕成碎片!
“你走开!别碰我的门!滚啊!滚——!!” 她失控地、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绝望而完全变调,尖锐得如同濒死的哀鸣,在空旷冰冷的实验室里凄厉地回荡,穿透了厚重的门板。
门外的周屿白清晰地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那声沉重的撞击、物品稀里哗啦破碎滚落的声音,以及苏晚星那充满了极致恐惧和绝望的、几乎不似人声的尖叫!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捏住、揉碎!巨大的恐惧(怕她受伤)和痛楚(意识到自己的失控给她带来了何等惊吓)如同冰与火的洪流,瞬间将他彻底淹没!什么仪态,什么后果,什么骄傲自持,在这一刻统统灰飞烟灭!只剩下一个如同烙铁般刻进灵魂的念头——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里面!不能让她在恐惧中独自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