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不起眼的清洁车,正无声地汇入N市早高峰的车流。
车厢内部被改造成一个移动的监控室。
郑启明被战术手铐反剪双手,嘴被封住,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
他眼中的惊恐己经被强压下去,只剩下商界精英式的冷静与审视。
裴行舟盯着屏幕上的男人,转头看向身旁的叶旒。
“他很镇定。”
“习惯了高风险交易的人,心理素质不会差。”
叶旒的指尖在平板上划过,调出另一组数据。
“但他昨晚查了三次瑞国到国内的航班信息。”
“今早出门前,给一个海外账户转了五十万美金。”
“他在给自己和家人铺后路,说明他预感到了危险。”
“这种人,怕的不是死,是失去掌控。”
裴行舟关掉监控。
“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失控。”
秘密审讯室里没有窗户。
郑启明被铐在金属椅上,他己经摘掉了嘴上的胶带,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
“在我开口前,我建议你们先联系我的律师。”
他甚至露出一个程式化的微笑。
“我司是瑞国联邦在华商会的理事单位,我本人是瑞方经济顾问团的成员。你们的行为不是绑架,而是可能引发外交纠纷的国际事件,这个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裴行舟没理他。
他将一把拆解的92式手枪零件,一件件扔在郑启明面前的桌上。
枪管。
套筒。
复进簧。
最后,一个压满子弹的弹匣,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郑启明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恐吓对我没用,裴总。”
“我是商人,不懂这些。我只知道,我的律师团队会在一小时内,让你们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裴行舟拿起套筒,在手里掂了掂。
“你的律师,找不到这里。”
“你的豁免权,也保护不了你。”
他抬起眼,目光像手术刀。
“因为米勒家族,己经把你当成了弃子。”
郑启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裴行舟将套筒猛地拍在桌上。“说!除了米勒,谁是接收‘蜂鸟’数据的国内买家!”
郑启明的呼吸陡然急促,但依然死死咬着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裴行舟盯着他,足足十秒。
他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门在身后关上,郑启明刚松一口气。
门,又开了。
叶旒走了进来。
她身上还穿着晨跑的运动服,脸上没有表情。
她径首走到墙边,没有带任何设备,只是抬起手,在墙上的触控板上输入一串代码。
整面墙壁,变成了一块巨大的显示屏。
屏幕上没有证据,没有文件。
只有一张三岁小女孩的照片,在病床上笑得天真烂漫。
照片旁边,是一份详细的医疗档案。
【线粒体脑肌病】
【特效药:Zolgensma】
【供应商:米勒慈善基金会(瑞国)】
郑启明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冻结。
“每个月一支。”
叶旒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刺入他的耳膜。
“全球只有三家工厂能生产,全部由米勒集团控股。”
“它的供应链,每一环的数据,都在我从普罗米修斯服务器里拿到的数据库里。”
她转过头,终于看向他。
“郑先生,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我把这份数据库,匿名发送给米勒集团的竞争对手,你猜,下个月飞往中国的航班上,还会有你女儿的药吗?”
这不是审讯。
是宣判。
郑启明那张故作镇定的脸,彻底碎裂。
他看着屏幕上女儿的笑脸,又看向眼前这个像神明一样冰冷的女人。
他引以为傲的商业头脑、法律屏障、精英身份,在绝对的技术碾压和生命威胁面前,一文不值。
“我说……”
他只吐出两个字,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脊梁。
“……我全都说。”
压抑的、不似人声的哀嚎,终于冲破了他的喉咙。
一个小时后。
郑启明眼神空洞,像一个被榨干的梦游者。
“顾家……A市的顾家,才是米勒在中国的核心。”
“宏泰只是幌子,用来洗钱和做账。”
“顾家的新能源项目,是他们窃取国内尖端技术的掩护。”
“我处理过账目……他们通过一个叫‘方舟计划’的渠道,向境外输送……生物样本。”
“‘蜂鸟’的数据,苏行偷到手后,第一时间就交给了顾家的人。”
裴行舟的眼神,冷得像冰。
就在这时。
他放在桌上的私人加密手机,发出刺耳的警报音。
来电显示,未知。
裴行舟按下接通键,点了免提。
一个苍老又怨毒的声音,从听筒里钻出来。裴行舟的眼神一凛,这声音,他只在白家老爷子的寿宴上听过一次。
“裴行舟。”
“我听说N市的天气转凉了。”
“提醒你那位小科学家,多穿件衣服。”
“毕竟,黄泉路上,很冷。”
电话被单方面挂断。
几乎是同一瞬间。
裴行舟手边的平板屏幕,猛地变成血红色。
一行大字,灼烧着他的瞳孔。
【最高级别警报:代号“夜枭”的南美杀手团伙成员,己确认搭乘半小时前降落的SA-214航班入境N市。】
【首要目标:叶旒。】【情报源:‘天网’系统机场人脸识别库高危匹配。】
审讯室内的空气,瞬间被抽成真空。
叶旒看着平板上的警告,脸上没有一丝恐惧。
她抬起眼,看向裴行舟。
那双清亮的眼睛里,燃烧着比杀意更冷的战意。
“他这么急着动手,说明我手里从普罗米修斯盗取的数据,加上郑启明的证词,己经足以挖出顾家和米勒家的核心罪证。“
”嘿!他们怕了。”
她的手指,点在郑启明刚刚吐露的,顾家在A市的总部位置图上。
“他们以为我们是猎物,会躲起来。”
“我们去A市。”
“把猎枪,顶在他们的脑门上。”
裴行舟看着她眼中的光。
那不是困兽的挣扎。
是顶级猎手锁定猎物后,嗜血的兴奋。
他笑了。
那笑容里,是疯狂,是纵容,更是棋逢对手的狂喜。
“好。”
他拿起桌上那枚冰冷的弹匣,塞进枪里,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我陪你。”
“我倒要看看,是夜枭的刀快,还是我的子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