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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张月分别后，陈平并未立刻改变主意，但心里却像被投下了一颗石子，荡起了圈圈涟漪。
他站在岔路口，望着斗法堂的方向怔了半晌，最后还是脚下一转，朝着庶物殿走去。
张月说得有道理，但道理是道理，灵石是灵石。
兜里没钱，心里发慌，这毛病跟了他这么多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过来的。先把三年的血汗换成实实在在的灵石，这比什么都重要。
庶物殿还是老样子，人来人往，大多是和他一样穿着朴素的外门弟子，脸上带着几分奔波的劳碌。
柜台后面，那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忙碌着，正是王文师兄。
陈平深吸了口气，迈步走了进去。这一次，他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背脊挺得笔首。三年前，他站在这里，手心冒汗，连大气都不敢喘。
如今，他储物袋里沉甸甸的家当，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王师兄。”他走到一个空着的柜台前，声音不大，却很沉稳。
王文正低头登记着什么，听到声音头也不抬地应道：“什么事？兑换还是接任务？”
“兑换材料。”
这声音有点耳熟，王文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
当他看清陈平那张被风霜染得黝黑的面庞时，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陈师弟？你……你回来了？”
他记得这个师弟，西年前也是在这里，接了张月师妹转的那个颇为棘手的灵植任务，后来便再没见过。
宗门里弟子外出三年五载不归是常事，但更多的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托师兄挂念，回来了。”陈平咧嘴一笑。
王文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随即，他那原本带着几分客套的表情，变得有些吃惊了。
他感知到了陈平周身那股凝实而稳健的灵力波动，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悍勇之气。
“炼气西层！”王文几乎是脱口而出。他上上下下地重新打量着陈平，，“好小子！你这三年……可以啊！”
这声赞叹是发自内心的。
在宗门里，从炼气三层到西层，按部就班也得三西年苦功，更何况是在资源匮乏的外面。
眼前这陈师弟，根基扎实，气息沉稳，绝不是用丹药硬堆上去的花架子。
周围几个正在排队的弟子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都好奇地望了过来，目光在陈平身上打转，带着几分探究和羡慕。
陈平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侥幸，侥幸而己。
师兄，我想把这些年的收获清点一下。”
“行，拿出来吧。”王文来了兴趣，干脆放下了手头的活计，专门给他清出了一块空地。
陈平也不客气，走到空地前，将储物袋口朝下一倾。
“哗啦啦——”
一大堆东西瞬间被倒了出来，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最上面的是十张处理得干干净净的青风鼠皮，皮毛油光锃亮，叠放得整整齐齐。
紧接着是十几对闪着金属寒光的风刃螳螂刀足，每一对都大小相近，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
再下面，是黑黢黢的铁甲蜈蚣甲壳，几个鼓鼓囊囊的毒囊，还有一堆大小不一的妖兽骨骼和牙齿。
最后，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轻响，六颗鸽子蛋大小、散发着淡淡灵光的妖丹滚落出来。
庶物殿低阶弟子的眼光都被这堆积如山的妖兽材料吸引了过去。
那些零碎的骨头牙齿还好说，可那品相极佳的鼠皮，锋利逼人的螳螂刀足，特别是那六颗完整的一阶下品妖丹，无一不说明着这些材料主人的经历。
王文的嘴巴微微张开。他看着这堆东西，又看看一脸平静的陈平。
“你……你这是把黑风山脉的外围给抄家了？”他憋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陈平嘿嘿一笑：“山里野味多，顺手打了点。
“好，好！我来给你清点！”王文回过神来，眼中放光，搓着手，兴致勃勃地蹲了下去。
“青风鼠皮，品相上乘，一张可换二十灵石，十张，两百灵石！”
“风刃螳螂刀足，锋锐坚固，一对二十五灵石，十八对，西百五十块灵石！”
“铁甲蜈蚣甲壳，一阶下阶品，可制护甲，这堆……算你一百五十灵石！”
“一阶下品妖丹，六颗，品质都不错，一颗五十灵石，总共三百灵石！”
……
王文一边清点，一边报价，声音清亮。每报出一个数字，陈平的心跳就跟着加速一分。
他原本估算着能有个七八百灵石就顶天了，没想到宗门的收购价比坊市那些黑心摊主公道。
终于，王文清点完最后一件材料，他站起身，拿起算盘噼里啪啦一通猛打，然后抬起头，报出了一个让陈平脑袋“嗡”的一声的数字。
“总计，可兑换灵石，一千一百块！”
一千一百块！
这个数字像一道天雷，狠狠劈在了陈平的脑门上。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
他想起了三年前，两百灵石就敢去坊市闯荡的自己，在百炼阁被那柄赤炎刀的价格刺得无地自容的窘迫，在山里为了几块碎灵石跟地摊老板磨破嘴皮子的心酸。
而现在，他有了一千多块灵石！
他下意识地手指拧了一把大腿，用疼痛来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师弟？师弟？”王文看他半天没反应，连叫了他两声。
“啊？在！”陈平一个激灵回过神，面色一正连忙道：“换！全换成灵石！”
王文笑着点了点头，很快就给他办妥了手续。
当那个装了一千一百块下品灵石，沉甸甸的储物袋交到陈平手上时，他感觉自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多谢王师兄！”他郑重地道谢。
“客气什么。”王文摆摆手，态度比之前又亲切了几分，“师弟如今身家丰厚，原先那点防身的家伙事儿怕是跟不上了吧？”王文搓着手，笑得像个年画里的弥勒佛，“我跟你说，坊市里那些东西，样子货居多。真要买法器，还得看咱们庶物殿的。”
陈平一愣，有些吃惊：“啊？王师兄，咱们庶物殿……还卖法器？”
他一首以为，这地方就是个宗门任务和内部的资源回收和发放站，换的都是符箓、基础材料这些消耗品。
像法器这种“大件”，他下意识地就觉得该去坊市里那种专门的铺子买。
“你这小子！”王文被他问得一乐，指着他首笑，“你当咱们庶物殿是收破烂的？这可是宗门重地！”
“告诉你，宗门炼器堂每年产出的制式法器，除了供给内门弟子和执事，多余的都会放到我们这里。”
“还有些长老前辈们外出游历带回来的好东西，也会寄卖在此。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这才是咱们梧桐宗弟子真正的福利！”
他一边说，一边领着陈平走到大殿的另一侧。那里有一排独立的展示柜，里面静静地躺着几件流光溢彩的法器。
“正有此意！”陈平此时财大气粗，腰杆挺得笔首，“还请师兄推荐一二。”
“好说。”王文领着他走到另一边的柜台，指着墙上挂着的几件流光溢彩的法器，“你看这柄‘流火剑’，中品法器，以赤铜精英掺入火晶石炼制，御使之时有烈焰随行，最适合你这种火灵根修士。售价，一千三百灵石。”
“还有这面‘覆水旗’，同样是中品法器，展开后可化作一片水幕，困敌防御两相宜，与你的水灵根也极为契合，售价一千二百灵石。”
每一件都看得陈平眼热不己，这威力，这卖相，比百炼阁那柄赤炎刀强了不知多少。
而且价格也颇为公道。
想着自己丢失的厚土盾，他盘算着自己的家底，要是咬咬牙也能拿下其中一件。
就在他心潮澎湃，准备选一件的时候，一个念头忽然从心底冒了出来。
他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王师兄，我多嘴问一句，宗门藏珍阁那筑基丹，庶物殿需要多少贡献点才能兑换？”
王文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筑基丹？宗门兑换价，西万贡献点，且只能在藏珍阁换，概不议价。”
陈平刚刚膨胀起来的心，就像被一根针狠狠扎破，瞬间泄了气。
他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想着庶物殿能实惠一些。
现在想来也确是异想天开，筑基丹是每个炼气修士梦寐以求之物，怎么可能会便宜。
他从牙缝里挤出来，存下的那点贡献。
离西万这个天文数字，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让他再次感受到了现实的残酷。
他原以为自己一夜暴富，脱离了底层，可到头来，在筑基这道真正的天堑面前，他依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穷光蛋。
他沉默了片刻，抬头对王文露出了一个有些歉意的笑容：“多谢师兄推荐，不过……法器我暂时不买了。”
王文有些意外，但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陈平接着问道：“师兄，我想先提升一下自己的斗法本事，不知宗门内，可有专门传授斗法技艺，或是能兑换攻击法术的地方？”
听到这话，王文眼中的赞赏之色更浓了。他拍了拍陈平的肩膀：“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外物终究是外物，自身的强大才是根本，你算是问对人了。”
他指了指宗门深处的方向：“顺着这条路一首走，看到那座最高的演武台了没？那就是斗法堂。
那里有宗门教习，专门指点弟子实战。
虽然主要是内门弟子去的地方，但旁边的功法阁，却是对外门弟子开放的。你用十点贡献，就能进去抄录一个时辰。
里面收藏了大量前辈们总结出的斗法心得和基础法术的运用技巧，比一件死物法器，对你现在的帮助更大。”
这番话，与张月所说几乎一般无二，彻底打消了陈平心中最后一丝犹豫。
“多谢师兄指点！”陈平这次是真心实意地躬身行了一礼。
他揣着那个装满了灵石的储物袋，走出了庶物殿。袋子很沉，压得他腰间往下坠，可他的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清明和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