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只感觉一股微弱的、近乎麻痹的凉意瞬间流遍全身。
那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如同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隔膜,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那么尖锐到无法忍受。
这微不足道的“奖励”,却成了此刻续命的甘霖!
赵云澜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
他强忍疼痛!
他咬紧牙关!
他再次发力!
左手前探,抓住前方一块稍微平整些的碎石板边缘!
右臂手肘死死顶住地面,腰腹如同生锈的轴承般艰难扭动!
身体,再次艰难的向前挪动…
两寸!
然后是…三寸
…半尺…
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肌肉的颤抖和骨骼摩擦的细微“咯吱”声。
每一次前探的手臂,都像是在推开一堵无形的、沉重的死亡之墙。
汗水浸透了他残破的裤子,混合着泥土和血污,在身后留下一条越来越长、越来越深的拖痕。
城西废弃工业区到赵家秘密医疗基地,在平时开车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
此刻,对于只能用双臂拖拽着残破身躯、如同最卑微的爬虫般前行的赵云澜来说,却如同横亘着无尽的地狱深渊。
时间失去了意义。
只有疼痛、喘息、挪动…
再疼痛、再喘息、再挪动…
意识在剧痛的钝感与麻木的坚持之间来回反复沉浮。
眼前的景象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废弃的厂房如同扭曲的怪物骨架,在昏暗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
焦黑的土地散隐隐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他爬过被能量冲击波犁开的深深沟壑,碎石刮烂了他的手臂。
他爬过扭曲变形的金属残骸,锋利的边缘划开了他的侧腹。
他爬过一片尚未冷却的玻璃化地面,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手掌和膝盖(虽然痛觉钝化,但物理伤害依旧存在)。
血,不断地流。
力气,一点点地抽离。
麻木的钝感之下,是生命飞速流逝的冰冷。
他能感觉到体温在下降,心跳在变得缓慢而沉重,视野边缘开始模糊,出现大片大片的黑暗。
要…不行了吗…
一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坚持的意志。
放弃吧…
太累了…
就这样…
睡过去…
一切就结束了!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瞬间!
他模糊的视野中,似乎闪过了一张苍白的、带着泪痕的脸…是苏媚倩在矿坑外绝望的哭喊…是她在维生舱前不顾一切按上他胸膛时决绝的眼神…
“不…能…睡…
她还在等我…等我…”
他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音节,如同濒死的野兽最后的呜咽。
沾满血污的左手猛地抬起,狠狠一拳砸在自己受伤的右腿上!
咔嚓!
剧痛!
即使有70%的钝感,骨折处再次遭受重击带来的剧痛也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全身!
却也如同强心针,让他即将涣散的意识猛地一清!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从牙缝里挤出。
他用这自残带来的片刻清醒,再次奋力向前爬去!
目标:医疗中心!
方向:东!
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