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落九天平和的佛号响起,像清泉滴入滚油,瞬间让混乱的训练场安静了一瞬。
警报声、地底轰鸣、恶臭和亡魂哀嚎,仿佛被按了暂停。落九天站在门口,灰衣素净,与地狱般的景象格格不入。他双手合十,眉心一点金光骤然亮起!
嗡——!
一股温暖、慈悲的力量如阳光般散开!焦糊味淡了,刺眼的红光柔和了,毁灭气息和亡魂悲鸣也被安抚了大半!混乱的能量场稳定了一些。
佛光照到墙角七窍流血、快崩溃的李晨光身上。温暖的力量包裹住他撕裂的灵魂,抚平了熔炉亿万亡魂冲击和力量反噬的剧痛!李晨光猛地抽气,抽搐停止,意识被拉回,眼中奇异光芒褪去,只剩疲惫茫然,但清醒了!
佛光笼罩住李晨光胸口光芒黯淡的玄溟。玄溟的痛苦减轻,熔金眼瞳闪过一丝感激和疲惫,身体微松,但仍紧抓李晨光衣襟。
佛光落在昏迷的王诗雨身上。她眉头舒展,皮肤裂痕加速愈合。体内维系丰都的核心节点也平稳了一些。
佛光拂过重伤的安蔡基和刘雨薇,让他们痛苦稍减。最后涌向拄着残刀、半跪坑边的王启年。
王启年感觉体内翻腾的气血被压下,剧痛减轻。他震惊地看向落九天:“落……落九天?”
落九天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全场,最终仿佛穿透地面,“看”向地底熔炉核心。他再次开口:
“唵!”
一道凝练的金色佛光,如阳光刺破阴云,从他眉心射出!瞬间穿透地面岩层,精准轰在B-7区熔炉那片被黑色淤泥污染、快爆炸的金液上!
在李晨光残留的感知中,他“看”到:
琉璃佛光如手术刀刺入污秽漩涡!粘稠的“黑色淤泥”如遇克星,尖叫着被净化、蒸发!地底倒灌污秽的“黑点”源点猛地收缩,倒灌能量被削弱阻滞!
更关键的是,佛光并未消散,反而在金液核心凝聚成一个缓缓旋转的淡金色“卍”字佛印!
“卍”字一出,如同定海神针!
轰——!
狂暴沸腾的金液像被无形大手按住!翻滚势头骤减!坑壁濒临破碎的符文光芒稳定恢复!刺耳的爆炸警报声骤降,只剩微弱嗡鸣!
熔炉……暂时稳住了!
“呼……”王启年长吐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松,身体晃了晃。他看着落九天清瘦却如山的身影,眼神复杂。
刘雨薇紧绷的身体也微松。
李晨光瘫在墙角,感受着佛光抚平的伤痛,看着落九天背影,心中震撼:这就是地藏王的力量?
“呜……”
玄溟发出一声疲惫呜咽,熔金眼瞳黯淡到极点。它耗尽力气,在佛光安抚下,守护意志松懈。小小的身体晃了晃,无力坠落,正好落在李晨光摊开带伤的手心。
入手冰凉柔软,气息微弱但平稳。玄溟小脑袋蹭蹭李晨光掌心,传来最后意念:“光……累……睡……” 眼瞳闭合,身体蜷缩,陷入沉睡。幽光内敛,只剩墨玉本体。
“玄溟……”李晨光心中一紧,小心拢住沉睡小兽,感受那微弱心跳,酸涩又温暖。是它一次次守护了自己。
落九天似乎感应到,目光在玄溟身上停留一瞬,闪过一丝探究了然,随即恢复平静。
然而,危机未过。
轰隆!!!
一声沉闷到灵魂深处的巨响,在整个地下基地炸开!声音首接作用于灵魂,充满无上威严、冰冷秩序和滔天怒意!
训练场、B-7区、所有通道……所有灯光瞬间全灭!只剩落九天身上的佛光和王启年刀上微弱的血符,如黑暗深渊最后的火种!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降临!
一股恐怖压力如亿万钧山峦,轰然压在每个人灵魂上!空气凝固!时间冻结!所有声音消失!只剩死寂和让人灵魂崩裂的威压!
噗通!噗通!
重伤的安蔡基、王启年、刘雨薇、抱着玄溟的李晨光、昏迷的王诗雨……所有人,被无形巨手狠狠摁倒!膝盖砸地!连挣扎念头都无法升起!只有灵魂深处的敬畏和恐惧!
落九天的佛光在威压下剧烈摇曳、黯淡!他面容凝重,双手微颤,对抗着万钧重担,但依旧倔强挺立!
在这凝固的黑暗死寂中。
一点幽绿光芒,如冥府鬼火,在训练场中央虚空点亮。
接着,第二点,第三点……
十点幽绿光芒,勾勒出一个巨大威严的王座轮廓!
光芒稳定。十道身影,如从冥土走出,矗立在幽绿王座上!
他们形态各异,笼罩阴影袍服,面容模糊,兜帽下是冰冷幽光的眼瞳。气息冰冷、死寂、威严、漠然,如十座冰山镇压空间!
为首身影最高大,矗立王座之前,如审判先锋。他袍服边缘流淌暗红纹路。阴影包裹的手指向下方跪伏众人,一个冰冷宏大的声音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炸响:
“丰都守灵人,王启年。”
“汝等,可知罪?”
声音如重锤砸在王启年灵魂上!他猛地抬头,血眼充满不屈,死死盯着为首身影,嘶哑道:“秦广王座下……巡疆使?!”
身份道破,威压更重!十道身影目光如冰锥刺来。
“秦广王座下,第一巡疆使,幽泉。”为首身影(幽泉)冰冷宣告,“奉十殿阎君法旨,巡查丰都。尔等守护不力!致使灵域根基被异域邪力侵蚀!熔炉失控!百万亡魂濒灭!秩序崩坏!弥天大罪!”
幽泉冰冷目光扫过废墟、焦坑、昏迷的王诗雨、重伤的安蔡基刘雨薇,最终牢牢锁定墙角抱着玄溟的李晨光!
“更兼此身负‘大帝令’残片凡人,僭越生死法则!擅动轮回权柄!强召亡城!扰乱阴阳!其存在即为祸源!其怀中异兽,引异域邪魔觊觎,招致今日之祸!”幽泉声音拔高,不容置疑,“数罪并罚!尔等,罪无可赦!”
“罪无可赦”西字如冰冷枷锁,铐在每个守灵人灵魂上!绝望淹没刚升起的希望!
王启年死咬牙关,牙龈渗血!他想怒吼辩解,想质问巡疆使可曾看到他们浴血奋战!但威压如巨手扼喉,愤怒不甘被摁回胸腔!脸上疤痕剧烈扭曲!
落九天依旧挺立,佛光如风中残烛摇曳,却未灭。他目光迎向王座,只有悲悯与凝重。
李晨光抱着玄溟颤抖。听着冰冷审判,如山威压,屈辱愤怒噬咬心脏!祸源?罪无可赦?他做错了什么?他只是不想死!想救人!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绝望审判时——
嗡!
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意念波动,从李晨光怀中传来!
是沉睡的玄溟!
它小身体在李晨光掌心微动,紧闭的眼瞳似乎皱缩,仿佛在睡梦中感受到恶意威压。守护契约者的本能意志被强行唤醒!
一股深邃、古老、仿佛能吞噬时光的气息,极其微弱地、不受控制地从玄溟体内弥漫开来!
这气息微弱如烛火,与巡疆使滔天威压相比,不值一提。
然而——
幽绿王座上,十位如山巡疆使身影,几乎同时……轻微一震!
尤其为首的幽泉!他阴影兜帽下冰冷的眼瞳,猛地……收缩了!
他死死盯着李晨光怀中沉睡的墨玉小兽,冰冷宏大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一丝难以置信的波动:
“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