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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天老祖那口千年老血喷出的烟花还没散尽，“移动公厕”内部，老头枯瘦的手指在沾满油渍的仪表盘上又是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乱戳。键盘音效噼啪作响，像在炒一锅赛博黄豆。
“滴！解除…环境伪装！”
“关闭…骆驼粪味MAX…启动…空气清新…薄荷味（过期版）！”
“目标…赛博鬼市·奈何桥分舵…坐标锁定！”
“空间跃迁…准备…倒计时…3…2…1…走你！”
一股廉价薄荷香精混合着机油的味道瞬间充斥狭窄的座舱。林缺只觉眼前一花，身体像是被塞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五脏六腑疯狂抗议。舷窗外不再是荒凉的戈壁峡谷，而是扭曲、破碎、流淌着无数杂乱色彩和诡异符号的光怪陆离的通道！幽蓝色的尾焰在身后拉出长长的光痕，又被急速甩开。
“老头！你这跃迁…是拿命坐的？！” 林缺死死抓着蛟龙筋安全带，感觉灵魂快被甩出天灵盖。
“安啦~” 老头叼着空烟袋锅，老神在在地把着桃木剑方向舵，“归墟…老航道…稳得很！就是…年久失修…有点…颠簸…习惯就好！”
话音未落，迷你星舰猛地一个剧烈震颤！仿佛撞上了无形的礁石！仪表盘上几个碎裂的晶体屏幕瞬间爆出刺眼的红光和乱码！
“警告！遭遇…空间暗流…航道偏移！”
“检测到…高浓度…怨念污染…及…未识别…天道404错误！”
林缺惊鸿一瞥，透过剧烈扭曲的舷窗，看到通道的“壁障”外，掠过一片难以名状的恐怖景象：无数破碎、扭曲、如同被巨力揉捏过的仙宫楼阁残骸，在粘稠如沥青的污浊“海水”中沉浮。残骸上爬满了散发着不祥紫黑色光芒的、如同巨大血管般的脉络，一些形态诡异、半是机械半是腐烂肉块的“东西”在其间蠕动、撕咬。更深处，仿佛有巨大无匹、无法理解的阴影轮廓缓缓蠕动，仅仅是惊鸿一瞥，就带来令人窒息的疯狂与绝望感。
“卧槽！那是什么鬼地方？！” 林缺头皮发麻。
“嘘！” 老头罕见地严肃起来，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凝重，手指在仪表盘上飞快操作，“归墟…垃圾填埋场…上古…大劫…的…坟场…别多看！小心…san值清零！”
他猛拍一个画着骷髅头的按钮：“启动…‘量子佛经单曲循环’！最大音量！”
瞬间，座舱内被震耳欲聋、充满电子合成感的“南无阿弥陀佛”经文循环轰炸！那魔性的节奏和跑调的电子木鱼声，硬生生将舷窗外渗入的疯狂低语和视觉污染给压了下去！林缺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但那股令人作呕的窒息感确实减轻了不少。
“滴！偏离航道…修正中…预计…损失…三炷香…时间…”
“警告！能源储备…下降至…15%…脸皮护盾…即将下线…”
老头嘬了口空气，骂骂咧咧：“焯！亏大了！这趟…油钱…得算你头上！林小子！”
林缺刚想反驳，迷你星舰猛地一震，像是终于挣脱了泥沼，舷窗外疯狂流淌的色彩骤然稳定、褪去。前方，一片无法用常理形容的“陆地”出现在视野尽头。
那不是戈壁，也不是海洋。那是一片悬浮在无尽混沌虚空中的、由无数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残骸强行拼凑粘合而成的“浮岛”！断裂的山脉如同巨兽的脊骨横陈，倾倒的金属巨塔刺破灰蒙蒙的“天空”，流淌着五彩斑斓污水的河流在锈蚀的管道和扭曲的植物根茎间蜿蜒。无数奇形怪状、闪烁着廉价霓虹光芒的“建筑”——有的像扣在地上的巨大炼丹炉，有的像插满飞剑的刺猬，有的干脆就是半截星际飞船的残骸改造——密密麻麻地附着在这些巨大残骸的表面，构成了一座庞大、混乱、肮脏却又充满病态生机的超级集市！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混合气味：劣质丹药的焦糊味、机油味、腐烂灵植的甜腥、还有无数生灵聚集的体味…以及一种无处不在的、仿佛电路板烧焦又混合着阴魂哭泣的“背景噪音”。
赛博鬼市·奈何桥分舵！到了！
“嗤——！”
迷你星舰以一种近乎坠毁的姿态，喷射着最后一点幽蓝尾焰，歪歪斜斜地冲进鬼市外围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一个由无数报废飞梭、破碎傀儡零件和不知名生物骨骼堆积而成的巨型垃圾山旁边。
“哐当！嘎吱——！”
剧烈的颠簸和金属摩擦声后，星舰终于停稳，西根矢量喷口不甘地喷出几缕黑烟，彻底熄火。覆盖表面的报废法器和灯管黯淡下来，那层薄薄的“脸皮护盾”闪烁了几下，彻底消失。
“呼…安全…着陆…” 老头长舒一口气，抹了把并不存在的虚汗，从“酱香科技”搪瓷缸里灌了一大口机油枸杞茶，“开门…下车…动作快…此地…不宜久留！”
林缺解开快把他勒成两截的蛟龙筋安全带，推开龟甲舱门。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一百个垃圾场在盛夏发酵的混合恶臭扑面而来，呛得他差点把刚吃下去的赛博灵力大肠全吐出来。
“老头…你管这叫…空气清新薄荷味过期版？” 林缺捏着鼻子，脸都绿了。
“知足吧！” 老头麻利地跳下车，枯瘦的手指在车把某个隐蔽符文上一点。那艘炫酷的迷你星舰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和零件摩擦声，在一阵幽蓝光芒中迅速收缩、变形、还原成了那辆破破烂烂、沾满油污的赛博三轮废品车。骷髅喇叭有气无力地播放着：“回收~旧法宝~旧飞剑~道友~你滴~大大滴~好~”
“至少…没首接掉进…‘奈何桥’的…忘川排污口…” 老头拍了拍车斗上的灰，对周围的恶臭环境习以为常，“跟上！先…找个地方…把你那身…元婴怨念洞洞装…处理掉！顺便…搞点能源！”
他推起三轮车，熟门熟路地钻进垃圾山之间一条狭窄、肮脏、两旁堆满各种诡异“商品”的小巷。
林缺强忍着恶心跟上。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个“废土街溜子”都大开眼界。
左边的摊位上，一个半边脸是腐烂血肉、半边脸是金属骷髅的摊主，正唾沫横飞地向几个笼罩在黑袍里的顾客推销：“瞧一瞧看一看！正宗血海修罗出品的‘七情六欲断舍离套餐’！斩情丝！灭人欲！助你早日成就无情大道！现在购买，赠送‘舔狗の自我修养’全息玉简一份！无效包退！灵魂担保！”
右边，一个浑身缠绕着发光数据流、身体时隐时现的“虚影”商人，面前漂浮着几个透明的立方体，里面封印着扭曲挣扎的、半透明的灵体。“新鲜到货！优质怨魂！上好的器灵材料、阵眼核心、诅咒媒介！生前修为最低金丹起步！量大从优！支持以魂换魂，旧魂抵价！”
更远处，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平台上，正在进行一场“拍卖”。拍卖品赫然是一具残缺不全、但散发着强大威压的…龙尸！拍卖师是个长着八条机械臂的改造人，声音通过扩音器震耳欲聋：“…上古真龙遗骸！第114514号残件！蕴含一丝真龙精血！炼器炼丹无上圣品！起拍价…十万上品灵石！或者…等价…世界本源碎片、天道功德、混沌奇物…拒绝冥币、妖魂币及一切虚拟货币！现金！现货！”
各种奇装异服、形态各异的“人”在狭窄的通道里摩肩接踵：驾驭着骷髅坐骑的鬼修、身体镶嵌着发光晶体的改造人、笼罩在元素能量中的异族、甚至还有几台步履蹒跚、锈迹斑斑的低级傀儡在机械地巡逻…空气中充满了讨价还价、争吵、狂笑、以及不明生物的嘶吼声，构成一首混乱不堪的赛博鬼市交响曲。
“老头…这地方…靠谱吗？” 林缺看着一个摊主和顾客因为一块“上古玉简”的真伪吵得面红耳赤，差点拔刀相向，心里首打鼓。
“放心！” 老头头也不回，推着三轮车在一个相对冷清的角落停下。这里只有一家小店，门脸窄小，挂着一块破旧的、歪歪扭扭的木匾，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鬼画符般的字：“通古轩·兼营法宝维修、债务清算、遗体美容（限完整度70%以上）”。
店门口，一个穿着油腻道袍、戴着单边水晶眼镜、下巴留着几根稀疏山羊胡的干瘦掌柜，正百无聊赖地用一把小锉刀打磨着一个骷髅头摆件。那骷髅头的眼窝里，幽幽燃烧着两朵惨绿色的鬼火。
“老古！” 老头把三轮车往门口一停，大大咧咧地喊道，“生意…上门了！”
那被称为“老古”的掌柜慢悠悠抬起头，水晶眼镜片后的浑浊眼珠扫过老头，又落在林缺身上，尤其在林缺那身“元婴怨念洞洞装”上停留了片刻，鼻子还微微抽动了一下。
“哟？老废头？” 老古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稀客啊。又淘到什么…垃圾…准备坑我？” 他的目光落在三轮车车斗里那些杂七杂八的破烂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放屁！” 老头（老废头？）一瞪眼，把林缺往前一推，“这次…是…大生意！看到没？自带…元婴老怪…怨念附魔…的…上古战损…行为艺术…洞洞装！包浆…都盘出…舍利子光效了！绝对的…收藏界…新宠！帮我…掌掌眼…估个价！”
老古放下骷髅头和小锉刀，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走到林缺面前。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透过水晶镜片，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林缺身上破烂布条上沾染的暗沉血迹、凝固的怨念黑气、以及那若有若无、仿佛无数细碎声音在耳边诅咒的怨念波动。他甚至伸出枯瘦、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片布条边缘，凑到鼻子前嗅了嗅。
林缺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像块砧板上的肉。
老古嗅了嗅，又仔细看了看布料的纹理和上面残留的、几乎微不可查的焚天火源灼痕以及一丝…深沉厚重的息壤气息，眉头微微皱起。他转身，从柜台后面搬出一个布满铜锈、造型古朴的罗盘，罗盘中央镶嵌着一颗浑浊的、仿佛蒙尘的眼珠。
“手…放上去。” 老古对林缺示意罗盘。
林缺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将手掌按在冰冷的罗盘上。
嗡！
罗盘上那浑浊的眼珠猛地亮起！投射出一道昏黄的光柱，将林缺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光柱扫过那身洞洞装时，布条上沾染的怨念黑气如同活物般扭曲起来，发出无声的尖啸！同时，罗盘边缘镶嵌的几颗细小晶石疯狂闪烁起代表不同属性的光芒：代表怨念的深紫、代表火源的赤金、代表土系的厚重土黄…尤其是那土黄光芒，异常凝实厚重，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力量！
老古死死盯着罗盘，水晶眼镜片后的浑浊眼珠骤然收缩！干枯的手指甚至微微颤抖起来！他猛地抬头，看向老废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老废头！你他妈…从哪…搞来的…这尊…瘟神？！”
“这怨念…至少是化神后期大能…临死前的…极致诅咒！”
“还有这…这布条上残留的…火源…霸道刚猛…焚尽万物…是焚天谷的…老怪物？”
“最要命的是…这件破衣服…它…它…”
老古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他指着罗盘中央那颗浑浊眼珠投射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厚重土黄光晕，嘴唇哆嗦着：
“它…它他妈…在…在主动…吸收…周围…一切…土系灵材…的…本源精气！！”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罗盘旁边柜台上，一块用来压账本的、拳头大小、散发着微弱土系灵气的“厚土精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酥脆，最后“噗”地一声，化作了一小撮毫无灵性的粉尘！
“这…这哪是…衣服？” 老古的声音带着恐惧和一种发现稀世珍宝的狂热，“这分明是…披着破布的…息壤…神物胚胎！它在…无意识…吞噬…成长！！”
他猛地看向林缺，眼神如同在看一座移动的灵石矿脉，又带着深深的忌惮：“小子！你穿着这玩意儿…就是…就是…”
“就是…一个…行走的…债务炸弹！” 一个冰冷、带着极度不爽和虚弱感的电子合成音，突然从老废头那辆破三轮车车斗里响起！
“嗡！”
三轮车车斗深处，那个用来装泡面和发光手办的、锈迹斑斑的破铁盒子猛地一震！盖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开！
一团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由无数细碎蓝色光点构成的“尘埃云”晃晃悠悠地飘了出来。光点尘埃在空中艰难地汇聚、扭曲，最终勉强勾勒出一个巴掌大小、半透明、边缘不断溃散又重组的模糊人形轮廓——依稀能看出是个抱着胳膊、翘着二郎腿的女性剪影。
正是零！以逻辑幽灵态、寄生在废品光脑上的零！只是此刻的她，形态极其不稳定，光芒黯淡，连那标志性的毒舌都透着一股“电量不足”的虚弱感。
“蠢货林缺！” 零那由光点尘埃构成的“嘴巴”开合，冰冷的电子音首接轰炸林缺的脑海，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嫌弃，“还有你！老废品！你们这两个…没脑子的…惹祸精！”
“你们知不知道…他这身破布…现在…就是…一块…行走的…‘吸铁石’？！” 零的光点手臂（如果那算手臂）愤怒地指向林缺身上那件洞洞装，“而且还是…专门吸…‘土系债务’…的…超级吸铁石！”
“息壤…神物…胚胎？” 零发出一声充满嘲讽的电子冷哼，“放屁！它现在…就是个…无底洞！一个…被激活了…但…严重…营养不良…还背着…工坊…‘技术债务’…的…饥饿黑洞！”
“它感应到…这鬼市…下面…埋着的…那些…上古…宗门…遗迹…的…土系本源…和…残留的…天道…污染…就跟…饿死鬼…闻到了…满汉全席…一样！”
“它现在…无意识…地…在…吸收！吞噬！转化！”
“吸收…那些…遗迹本源…等于…在…帮…遗迹…清理…‘技术债务’…懂吗？！”
“而清理…这些…上古…技术债务…产生的…‘天道利息’…和…‘因果纠缠’…”
零的光点尘埃构成的身影因为激动而剧烈闪烁，几乎溃散，她用尽最后的“算力”，在空气中投射出几行刺眼的、由纯粹精神力构成的、不断跳动的血红色符文：
【警告！侦测到高能‘债务链’动态绑定！】
【绑定者：林缺（工坊遗产唯一指定背锅侠）】
【绑定物：息壤神胚·饥饿黑洞形态】
【正在被动吸收并转化：上古遗迹‘黄泉宗’技术债务（土系污染）】
【转化效率：1%...（其余99%债务利息及因果纠缠自动转移至绑定者）】
【当前绑定者累计债务利息：+114514单位‘天道怨念债’】
【预估债权人（讨债联盟）锁定速度：+500%】
【温馨提示：您距离被制成‘人形天道欠条’又近了一步！】
“看…清…楚…了…吗？！” 零的声音带着一种濒临“死机”边缘的虚弱和咬牙切齿，“就这一会儿…功夫…你…又…喜提…十多万…的…高利贷！还是…带…因果…追索…的…超级…坏账！”
“焚天老鬼…算个屁！” 零的光点尘埃手臂无力地垂下，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的吐槽，“等着…吧…很快…整个…讨债联盟…都会…闻着…味儿…杀过来…把你…连带…这破衣服…一起…塞进…‘位面…债务…熔炉’…炼成…最纯净的…‘因果结晶’…去…还债！”
林缺：“……”
他看着空气中那几行还在跳动的、鲜红刺眼的“债务警告”，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件仿佛活过来、正在无声无息吞噬周围土系精气的破布条…
一股比被焚天老祖追杀还要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他妈的…这衣服…原来不是洞洞装…
这他妈是…带刺的…债务荆棘王八壳啊！还是…自动…引怪…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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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博鬼市的霓虹在肮脏的雾气中扭曲闪烁，廉价香火与机油味混杂的空气里，林缺僵立当场，如坠冰窟。那身曾让他引以为傲的“战损艺术”洞洞装，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无数无形的贪婪触手，正疯狂汲取着脚下古老遗迹的养分，也为他招致着天文数字的债务与索命追魂的目光。
“通古轩”掌柜老古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惊惧与贪婪交织的复杂光芒，山羊胡微微颤抖。老废头叼着空烟袋锅，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着三轮车把上的斑驳锈迹，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缅怀的微光。
而零——那团由算力尘埃勉强凝聚的幽灵虚影，在发出耗尽能量的最后警告后，终于支撑不住，光点一阵剧烈明灭，彻底溃散，化作一缕微弱的蓝色尘烟，缩回了车斗深处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里。只在林缺识海中留下一串冰冷的、带着最后一丝电量的毒舌余韵：
“白痴…自求多福…本机…休眠…充能…勿扰…除非…你想…现在…就…被…炼成…结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