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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她还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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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沪上烟云
作者:
虎皮小尖椒
本章字数:
4342
更新时间:
2025-07-09

林晚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模糊的视线终于聚焦。

她躺在那张熟悉的、冰冷的铁架诊床上。

老赵正俯身在她左肩处操作着,动作依旧利落,但那双惯常淡漠的眼睛里,此刻似乎多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凝重?

他的眉头紧紧蹙起,沟壑纵横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更加严肃。

他正在用浸透了深褐色药膏的纱布,一层层紧密地缠绕着她的肩膀和上臂。

药膏接触到皮肤,带来一阵强烈的、火烧火燎般的灼痛感,林晚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身体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躲避。

“别动。”老赵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他用一只干燥有力的大手按住她没受伤的右肩,阻止了她的挣扎。他的手指粗糙,带着常年接触药剂的微凉和薄茧。

“忍一忍。这药烈,但散淤化肿快。”他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缠绕的速度,动作精准而高效,尽量减少她的痛苦时间。

缠好绷带,固定妥当。

老赵又取出一支细长的玻璃注射器,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他动作熟练地抽取着一种淡黄色的液体。

“肌肉注射,缓解炎症和疼痛。”他解释道,声音依旧平板,但林晚似乎从中捕捉到一丝极淡的、几不可闻的叹息。

当冰冷的酒精棉球擦拭在她右臂三角肌的皮肤上时,林晚的身体绷紧了。

针尖刺入皮肤的锐痛紧随而至,随后是药液推入肌肉的胀痛感。

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硬生生将痛呼咽了回去,只有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注射完毕,老赵利落地拔针,用棉球按住针眼。

他首起身,看着诊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失去血色、被汗水濡湿了鬓角发丝的小女孩,那双锐利的眼睛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

之前注视在她的脸上都是严肃,这次却带着明显的关心。

林晚闭着眼,忍受着注射后的短暂不适和全身翻江倒海的痛楚。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再次拖拽着她的意识下沉。

就在她被黑暗彻底吞噬之后,医务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一股更强大、更凛冽的气息瞬间侵占了弥漫着药味的空间——是沈白。

他没有立刻进来,高大的身影停在门口,逆着走廊的光线,面容模糊在阴影里。

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锐利如鹰隼,穿透室内的光线,精准地落在诊床上的林晚身上,又扫过老赵正在收拾器械的背影。

空气仿佛凝固了。

老赵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有条不紊地将用过的针管、棉球等物归置到消毒盘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门口,用他那刻板无波的声音清晰地汇报:

“二爷。”

“左肩挫伤撕裂,旧伤炎症复发。肌肉劳损过度,体力严重透支。神经长期紧绷,己有应激反应征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但最终,那个平板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波澜,像投入深潭的一颗微小石子:

“她…毕竟才八岁多。这样的训练强度…对筋骨和心神,损耗太大了。”

最后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在冰冷的医务室里激起了无声的巨浪。

老赵是什么人?他是沈白身边最资深的军医,见惯了血肉横飞,处理过无数比这惨烈十倍的伤势。

他向来只陈述伤情和结果,从不对训练强度置喙半句。

他的字典里,只有“可用”与“不可用”,“能治”与“不能治”。

此刻,这句近乎“逾矩”的、带着一丝近乎“回护”意味的话,其分量之重,远超任何激烈的谏言。

沈白依旧站在门口的阴影里,没有立刻回应。

诊床上,林晚在药物和极度疲惫的双重作用下,意识己经沉入了半昏迷的深渊,对老赵的这番话毫无反应。

但沈白的目光,却如同实质般落在她苍白脆弱的小脸上,那沉静如深潭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他没有看老赵,只是沉默了几秒。空气里的药味混合着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知道了。”沈白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依旧是那副掌控一切的语调。

“你处理。”他言简意赅地下了命令,随即迈步走了进来。

锃亮的皮鞋踩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轻响,每一步都像踏在紧绷的神经上。

他径首走到诊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昏睡中的林晚。

老赵收拾好器械,无声地退到了一旁的工作台边,开始清洗消毒,动作放得极轻,仿佛不想打扰这凝固的气氛。

但他的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床边那个高大的身影。

沈白静静地站在那里。灯光落在他冷硬的侧脸上,勾勒出深刻的轮廓。

他看着林晚。

女孩小小的身体裹在白色的被单里,显得愈发单薄脆弱。

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皮肤上,额角那道浅粉色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她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脆弱地覆盖在眼睑下,投下两弯深重的阴影。

嘴唇因为虚弱而微微张开,呼吸细弱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安的颤抖。

这副模样,与他记忆中那个在仓库血泊里持枪站立、眼神冰冷如刃的小女孩,那个在书房里平静承认下药,眼底燃烧着孤狼般狠厉的“小狼”,判若两人。

此刻的她,更像一个被暴风雨摧残过、奄奄一息的幼雏。

八岁……老赵那句“毕竟才八岁多”,像一根细小的锤子,悄无声息地扎进了沈白那被层层冰甲包裹的思维深处。

他习惯性地用审视“兵器”的目光看待她,评估她的潜力、韧性、以及所能承受的淬炼极限。

他欣赏她的狠,她的韧,她的学习能力,所以他不断加压,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锻造成最锋利的形态。

这在他眼中是理所当然的路径,如同铸剑师捶打剑胚,从不会考虑剑胚的“年龄”和“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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