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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父亲林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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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沪上烟云
作者:
虎皮小尖椒
本章字数:
4874
更新时间:
2025-06-30

林崇山掀开布帘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簇新的藏青色绸缎长衫,头发梳得还算整齐,但眼袋浮肿,脸色透着一种长期算计和酒色侵蚀的灰败。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紫砂小茶壶,看到门口的景象,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老爷!” 柳芸立刻变脸,刚才的凶狠刻毒瞬间换成了委屈和告状,她指着林晚,声音带着哭腔,“你看看!你看看这死丫头!一声不响地跑回来,穿得跟个叫花子似的!我好心问她两句,她倒好,拿眼睛瞪我!还躲我!这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有没有你这个爹啊!”

林崇山的目光落在林晚身上。当看到她额角那块明显的深色伤疤时,他浑浊的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瞬间的惊疑,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冒犯的恼怒(仿佛她的狼狈和伤痕是对他林崇山脸面的玷污),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冷漠和不耐烦。

至于女儿本身经历了什么,是否受伤,似乎完全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内。

“回来就回来了,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 林崇山不耐烦地呵斥了柳芸一句,随即看向林晚,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疏离,“沈二爷那边……是怎么回事?他让人送你回来的?有没有……带什么话?”

他关心的,只有沈白的态度。林晚的存在价值,似乎只在于她与那位高不可攀的沈二爷之间那点微弱的联系。

林晚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原主记忆中他对病重发妻的冷漠,对自己这个长女的不闻不问,纵容柳芸的欺凌……还有此刻,他眼中那赤裸裸的算计和冰冷,都像一把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底。

前世孤儿院里那些冰冷的白眼和苛待,身体的本能情绪在躁动,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发泄的源头。

恨意如同冰冷的岩浆,在她看似平静的眼底深处汹涌奔腾。

但她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用那干涩沙哑的声音,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 林崇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他上下打量着林晚朴素的衣着和额角的伤,似乎在评估她是否失去了价值。“那你怎么回来的?沈二爷就让你这么一个人……带着伤回来?”

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质疑,仿佛在责怪林晚没能抓住机会攀附贵人,反而像个废物一样被“退货”了。

柳芸在旁边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我看啊,八成是人家沈二爷嫌她木讷笨拙,又惹是生非,不耐烦养着了,这才打发回来的!老爷,这种没用的赔钱货,还留在家里做什么?白白浪费粮食!不如……”

“闭嘴!” 林崇山烦躁地打断柳芸,但看向林晚的眼神却更加冰冷疏远,甚至带上了一丝厌弃。

沈白没有特别的表示,这个女儿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了。他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行了,既然回来了,就回你自己屋待着去!别在这儿杵着碍眼!芸娘,给她拿点吃的,别让人说我们林家苛待了她!” 最后一句,带着明显的敷衍和虚伪。

柳芸得了丈夫的默许,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看向林晚的眼神更加刻毒:“听见没?吃完还不快滚回你那个房里去!等着我请你啊?”

她扭着腰又坐回沙发,眼神给了一旁的侍女:“还不给这位大小姐端上饭来。”她特意加重了'大小姐'这个称呼。

一旁的侍女连忙去厨房端来这家主人己吃完的剩菜剩饭。长方形的高脚桌上仅有一道蔬菜、一碟己被吃了大半的肉菜,包括一碗白粥。

林晚的目光在那能称得上残羹剩饭上停留了一瞬,又缓缓抬起,扫过柳芸那张写满恶毒得意的脸,最后落在林崇山那张冷漠、写满算计和厌弃的脸上。

没有愤怒,没有屈辱。

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和在那冰冷之下,疯狂滋长、亟待破土的毁灭欲望。

她什么也没说,甚至也不打算吃这继母特意招呼的饭菜一眼。

小小的身影沉默地转过身,朝着记忆中那个位于这一楼的小卧室走去。每一步,都踩在冰冷彻骨的恨意之上。

推开原主木门,自从继母进门,原主也从二楼的卧室被搬进了一楼,待遇从之前林母在时一落千丈。

这个一楼的卧室,房间不如之前大、也不富有之前的温馨。小小一厅房,狭小、逼仄,像一个被遗忘的匣子。光线既不如二楼那间明亮 ,房间里的陈设简陋得近乎寒酸。

一张窄小的、铺着薄薄床单的半新小床。一张掉了漆的的小方桌,上面只摆着一个白色花瓶,里面有着一束原林晚摘的一束早己枯萎的野花。一个同样破旧矮柜,孤零零地立在墙角,便是全部的家具。

冰冷,坚硬,毫无生气,与记忆中二楼那间铺着柔软地毯、挂着粉纱窗帘、摆满了母亲精心挑选的玩偶和书籍的房间,判若云泥。

林晚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令人窒息的狭小空间。脑海中,原主残留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带着鲜明的色彩和温度,与眼前的冰冷灰暗形成残忍的对比。

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中,阳光透过蕾丝窗帘,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里是林母身上淡淡的、好闻的药草香混合着墨香。

雕花的木床上铺着柔软的锦缎被褥,床头堆着她最喜欢的几个布娃娃。靠窗的书桌是父亲特意请人打的,桌面上铺着绣花的桌布,整齐地摆放着母亲教她认字的识字卡片和几本彩绘的小儿书。

墙壁上挂着一幅母亲亲手绣的“岁寒三友”,针脚细腻,生机盎然。角落里还有一个精致的藤编小书架,上面放着母亲收藏的几本诗集和她给女儿买的画册。整个房间,每一处细节都浸透着林母温柔的爱意和对女儿未来的期许。

记忆中的林母总是脸色苍白,带着病容,但那双眼睛却始终温柔似水。她喜欢把小小的原主抱在膝上,用微凉但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给她念那些美丽的诗句和故事。

她会耐心地教她认字,一笔一画,即使咳嗽起来脸色更白,也从不敷衍。她会把原主抱在梳妆台前,用木梳细细梳理她乌黑的头发,轻声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那时,小小的林晚觉得母亲的手就是世界上最安全温暖的港湾,那个房间就是她全部的天堂。

然而,自从温柔的女主人去世后,小小的女孩便去睡硌得人发慌的冰冷的木板,空气中弥漫的是隔壁厨房飘来的油烟味和挥之不去的霉味。

没有玩偶,没有书籍,没有阳光,没有母亲温柔的絮语。只有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柳芸刻毒的笑脸和林崇山冷漠厌弃的眼神,仿佛还烙印在这西面冰冷的墙壁上。

“家”?这里只是她的炼狱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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