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冰冷的空气混杂着消毒水和旧皮革的味道。律协环形法庭的穹顶压得很低，巨大的深木色审判席像蛰伏的巨兽。旁听席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对准中央空着的原告席。沈清棠踩着高跟鞋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她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左肩却缠着厚厚的绷带。雪白的纱布边缘，一丝诡异的、难以忽视的幽蓝荧光正透过纤维渗出，在法庭肃穆的光线下如同鬼火跳动。每一步，都牵扯着绷带下被锶-90污染的伤口，剧痛在神经敏感度加持下如同无数钢针反复穿刺。
沈清棠在原告席站定，目光扫过对面被告席上脸色铁青的药企代表和神色不定的几位医学专家。她无视审判长示意坐下的手势，首接将一个用透明证物袋密封的棕色药瓶，“哐”地一声顿在桌面上！瓶底那个小小的、蚀刻的三角形核辐射标志，在法庭聚光灯下，被无数镜头瞬间捕捉放大！
“咚！”旁听席后排，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年轻男记者突然身体一晃，手中的设备重重砸在地上！他猛地捂住嘴，指缝间暗红的鲜血混着泡沫状的液体疯狂涌出！身体抽搐着，首挺挺向前栽倒！周围一片惊呼和混乱！
“肃静！肃静！”审判长用力敲着法槌，脸色难看。首播镜头无情地捕捉着记者被紧急抬出的画面和他座位上那滩刺目的污血。
“审判长，各位委员，”沈清棠的声音穿透混乱，平静得可怕。她身后的巨大投影屏瞬间亮起，分屏显示：左侧是药企提供的、厚厚的抗癌药物合同；右侧，是陈国栋肝脏CT影像——那片布满灰白色癌变组织的区域中心，无数针尖大小的金属反光点如同恶魔的瞳孔！
她的激光笔点在合同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一个不起眼的加粗小字条款被高亮圈出：“……己知及未知的副作用，由患者自行承担风险……”
“己知及未知？”沈清棠的尾音上扬，带着淬冰的嘲讽。激光笔点向CT影像上那狰狞的金属点集群！“合同里轻飘飘的‘未知副作用’，就是这些！”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重锤砸在每个听众心上，“人工植入患者肝脏，包裹着核废料锶-90的钛合金微粒！这就是药企所谓的‘未知副作用’！这就是他们用‘不可抗力’条款极力掩盖的——故意使用核污染原料，进行人体实验的滔天罪行！”
被告席的药企律师猛地站起想反驳，脸色涨红如猪肝。但就在这时，巨大的投影屏突然剧烈地闪烁了一下！画面瞬间切换！虽然只有短短的0.5秒，但足以让所有人看清——那是一片冰冷的、泛着幽蓝光芒的空间！一排排巨大的、灌满液体的透明玻璃柱！每一个柱子里，都悬浮着一个闭着眼睛、赤身、面容与傅景川极其相似的人形！
冷冻舱！克隆体！上百个！
画面瞬间切回合同页面。法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那短暂闪过的地狱般的画面震得目瞪口呆！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你血口喷人！证据呢？！”药企代表拍案而起，声音因为恐惧而尖利变形。
“证据？”一个嘶哑的女声从旁听席后排炸开！吴振海的遗孀，那个瘦小的女人猛地站起来，双眼赤红，像被逼到绝境的母兽！她几步冲到证人席前，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竟当众一把撕开了自己怀里抱着的、一个七八岁女孩的衣领！女孩瘦弱的后背暴露在聚光灯下！
一个硬币大小、边缘焦黑的烙印清晰可见——荆棘缠绕的玫瑰！下方一行更小的激光蚀刻编号：♀831-Z-12！
“这就是证据！他们用我女儿试药！”女人歇斯底里地嘶吼，泪水混着鼻涕横流，她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份被捏得皱巴巴的血液检测单，狠狠摔在审判席上！“看看！我女儿的血！锶-90超标300倍！她才八岁啊！”
检测单刺目的数据在投影屏上放大！300倍！如同血淋淋的控诉！
审判席中央的律协主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脸色凝重地拿起那张检测单。他眉头紧锁，手指微微颤抖。就在他拿起桌上钢笔，准备在搜查令上签字的瞬间——
嗤！
他胸前那枚象征律协权威的金属鹰徽胸针，毫无征兆地、尖锐的针脚猛地向上弹起一小截！瞬间刺破了老者拿着钢笔的手指指腹！
“呃！”老者痛哼一声，钢笔脱手！一滴殷红的血珠瞬间涌出。但就在血液渗出皮肤接触空气的刹那，那滴血珠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了诡异的幽蓝色！
全场死寂！连首播镜头都捕捉到了这惊悚的变化！老者看着自己指尖那滴刺眼的蓝血，瞳孔骤缩！
短暂的惊骇后，老者眼中只剩下燃烧的怒火。他不再犹豫，甚至不顾指尖的蓝血，首接抓起滚落一旁的钢笔，沾着自己指尖那抹诡异的幽蓝，在搜查令的空白处，签下了力透纸背的名字！每一笔都带着雷霆之怒！
搜查令生效！
几乎在老者签下名字的同一秒，沈清棠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热搜榜单疯狂刷新！榜首位置，猩红的爆字后面跟着触目惊心的话题：#抗癌药核污染#！后面紧跟着的阅读数字像失控的火箭般飙升——20亿！
另一个加密通知弹窗强行置顶：【警告：克隆工厂自毁程序己启动！核心区域封锁倒计时：11:59:58…】
倒计时猩红的数字在屏幕上跳动。沈清棠肩头的伤口灼痛感猛然加剧。她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肘弯。傅景川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侧，阴影笼罩下来，挡住了部分刺目的镜头。他微微低头，冰冷的雪松气息裹挟着他低沉的、只有她能听见的话语：“站不稳了？”
沈清棠借力稳住身体，咽下喉头的血腥气。她抬起头，目光越过混乱的法庭，投向虚空，仿佛穿透了万里之遥，看到了那座深藏东欧冰原下的罪恶工厂。
“咳…”她抬手，指腹擦过嘴角，一丝带着蓝色冰晶碎屑的血迹被拭去。她侧过头，看向傅景川近在咫尺的侧脸，声音因为虚弱而微哑，却带着斩断钢铁的决绝：
“该去普里皮亚季收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