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留言是在一个冷清午后的展厅角落写下的。
字迹娟秀,像是一个曾经很温柔的人写出来的:
> “我不再提起那段事,不是因为忘了,
是因为我终于,学会放下。”
林珂记下那页纸,几天后顺着登记信息找到了留言人——林遥。
她是一位插画师,32岁,正在准备个人第一本画册。
她住在老城区的一间带天窗的房子里,
屋里到处是干花、画板、留声机、旧书,
一看就是一个不那么追赶潮流、喜欢和自己独处的人。
—
林珂一进门,就注意到客厅角落的书架顶上,
放着一个己经落了灰的陶瓷相框,
照片朝内,像是特意不让人看到。
林遥端着茶杯,像是察觉了林珂的视线:
> “以前有人住这里的时候,
那张照片是正着的。”
林珂没有问是谁。
林遥没有回避,只是淡淡说:
> “以前的爱人。现在的……算了,不重要了。”
她说得很平静,语调轻得像是春风掠过灰尘,
没有尖锐,也没有波澜。
但林珂知道,那不是没感觉,
那是太多感觉沉淀过后,沉到了水底。
—
林遥说,他们曾经爱得很好。
彼此热烈,彼此懂得,也彼此陪伴走过很多孤单的岁月。
可后来,生活把他们揉得越来越远,
节奏不同,价值观错位,
彼此想说的话越来越少,
小吵到沉默,再从沉默到疲惫。
最后分开时,她没有哭,
只是站在出租车窗外,看着他离开,
首到视线模糊,也没有喊一句。
她说:“我那天站在风里,
一句‘别走’都没说出口,
我不是不想挽留,
我是知道,我们己经回不去了。”
—
分开后的前两年,
她常常半夜梦见他,
梦里他们还在煮粥、逛旧书摊、在冬天里把手塞进彼此口袋。
梦醒后,她会坐在床边,安静地崩溃。
不是因为还爱,而是因为——不甘心。
不甘心曾经那么用力,却走到了这一步;
不甘心明明好好的两个人,却不能好好在一起。
她曾无数次想打个电话,
哪怕只说一句:“你好吗?”
但她知道,说了,也不会怎样。
—
她开始画画,
把他们的过往都藏进画里:
他们第一次牵手的那条巷子、
他们买过的蓝色马克杯、
他们一起拼过的拼图、
以及最后一次对视却没说话的电梯间。
她不是想纪念他,
她只是——在告别自己曾经的那一部分。
—
林珂问她:“你现在还会想他吗?”
林遥望着窗外,声音平稳:
> “偶尔。就像偶尔你还会想起小时候的家。
不是还想回去,
是那是一段无法抹去的时光。”
> “但我不会再提起,
因为我终于放下了。
有些人,不必恨,不必念,
只需放下。”
—
林珂为她画了一幅画。
画的是一张桌子,桌上有两杯己经凉了的咖啡、
一本翻到中间的画册、
窗外落满阳光,
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面前那张椅子空着,
但她没有失落,只是静静地喝着咖啡,看着窗外。
她的侧脸没有悲伤,只有释然。
画名是:
> 《她没有忘记,但己经不再惦记》
副题写道:
> “她曾深爱,也曾疼痛,
但她从不执着于伤口。
她只是静静地把那段路走完,
然后,转身,走向光亮。”
—
展出那天,一位女生写下:
> “我也曾放不下一个人五年,
可今天我明白了,
放下不是忘记,
是终于能带着这段记忆,
不再难过地生活下去。”
—
林珂补画一幅。
这一次,她画的是一只松开的手,
指间还有未消散的余温,
背景是一大片风吹起的花田,
阳光洒下来,像是给这段记忆盖上了金色的结尾。
画名是:
> 《她没有继续回头,而是继续走》
副题写道:
> “她不再试图翻回那一页,
不是因为不爱了,
是因为终于明白,
那一页己经写完,
而她还要继续写自己的故事。”
—
林珂在画册背页写道:
> “她不再提起,是因为放下;
她没有恨,也没有念,
她只是静静地把那一段光阴埋进心底,
等风来时,笑着想起,然后走开。”
> “放下的那一刻,她没有流泪,
她只是深呼吸了一口气,
终于,把自己交还给自己。”